季林林回来的那天,烤鸭正在和季炎炎跳跳舞毯,弄得客厅里乒里梆啷的。季林林把行李朝着地上一扔,就瞪着季炎炎。烤鸭倒是没什么,季炎炎吓得赶紧把电视关了,给他哥把行李提起来放进卧室,然后规规矩矩地出来站着。我在厨房里正劈着西瓜,看着季炎炎那孙子样就想笑。
季林林对烤鸭说,同学你可以走了。烤鸭说我凭什么走啊,是拉西叫我来的。季林林说谁是拉西啊,我不认识,这是我家,我叫你走你就得走。我赶紧从厨房里跑出来皮笑肉不笑地对季林林说,我就是拉西。我知道季林林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装严肃说,炎炎你给我进来。季炎炎乖乖地跟他进了卧室。
后来我问季林林,你干嘛要对你弟弟那么凶,人家烤鸭还以为你是季炎炎他爸呢,还感叹说他爸爸好年轻哦。季林林把季炎炎的话费单给我看,吓了我一大跳。话单长的能把季林林的家围着绕一圈。原来季林林回来时路过天府广场,就顺便到电讯营业厅把他和他弟弟的电话费给交了,电脑上显示金额595的时候,季林林头都大了,打清单的时候他都不忍心再打了,纸都快被他用完了。季林林说完用一种哀怨的眼神望着我说,现在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要那样了吧。
其实季林林这哥哥也挺不好当的。他说他妈陪他爸去新疆部队定居了,临走的时候把弟弟扔给他,他一肚子苦水没处放,又碰上刚刚和那章鱼分手,他就整天对着季炎炎发脾气,弄得季炎炎一看到他就怕。不过我倒觉得季炎炎不是怕他,完全是佩服他敬畏他,季林林就是不信,偏要说是季炎炎怕他。我懒得跟他争,便到厨房做饭去了,他剩半句话在嘴边上吊着没处放,就跑到厨房来和我又聊上了。
搬回寝室的时候,我去“好又多”给瓷盆买了一只肘子,油光水滑的,我闻着都想扒开吃了。
我把肘子给瓷盆的时候,她有点尴尬,说了声“谢谢啊”。我越看她越陌生,不像从前的那个瓷盆了。以前寝室里谁有了东西吃,她和我准能哄得人家把东西拿出来,我们两个联手弄了不少吃的。欢欢说过,有东西吃的时候,只要我们两个都在场,就绝对不能拿出来。现在瓷盆连话都不和我说了,就别想一起哄东西吃。有时候我就是想不通,是什么让我们变得这么疏远呢?
瓷盆说,你吃不吃啊。我表示友好地笑了一下,说,我吃过了。瓷盆就没再说话了,继续吃着她的东西。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觉得这气氛能赶上我们宿舍地下的那个千年地窖了。
欢欢从外面进来,看到瓷盆正在吃肘子,就说我也要吃。瓷盆就说你吃吧。欢欢说你不是要减肥吗,怎么今天吃这东西了?瓷盆的声音很小,她说是拉西给买的。欢欢哇了一声,想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我知道欢欢有话要说,只是碍于瓷盆在场她不好说。有什么话非得把我们分开了才能讲呢?我和我的朋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疏远了?
瓷盆早上喜欢赖床,我去买早点的时候问她要不要带点什么,她说不要,于是我一个人去吃早饭了。回来的时候看见她背着包包要去上自习,我就说等等我,我也要去。瓷盆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我和李佳一起去上。我一下噎住了。我觉得我被耍了,被我的直觉给彻彻底底地耍了他妈的一次。
在瓷盆走了之后我问欢欢,你知不知道瓷盆最近对我怎么不理不甩的?欢欢看寝室里就我们两个人,就说,瓷盆早就对你不爽了,她说你减肥成功了就特别傲,在她面前炫耀。我说那是她自己成天要吃那么多东西,能瘦得下来才怪。欢欢说我再给你说个事,你可别对别人说。我就问她是不是和我有关?欢欢说哪儿是和你有关,根本就是你的事,瓷盆去辅导员那儿把你给告了,说你在外面和一个男的同居了,辅导员这两天说不定就要找你了呢,你可别说是我给你说的啊。
听了这话我都快站不稳了。没想到瓷盆还真在背后给我捅了一刀,捅得真深真不留情面。什么叫出卖?啊不,这简直就是诽谤!当时我还真有点看破世俗的感觉了。瓷盆以前和我穿一条裤子的事情她全忘了?她还真像当年的那江翔,把我弄得鲜血淋淋的,她完全变了。
我问欢欢她为什么要这样整我?欢欢说瓷盆的嫉妒心特别强,大家都没好意思说出口。
我觉得心里咯得慌,老是有一口气出不来。是揭穿这件事情和瓷盆大吵一架,还是装屁事没有?无论如何,我们是回不到从前了。我以前还以为是为季林林那小子的事情闹的,现在才明白过来,是我们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