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克定表示不屑:“哼,全是白忙……那个孙文,不过是一介狂生。偌大的中国,几个小毛匪,今天这里嚷嚷,明天那里吵吵,原本不足为奇。”
袁世凯眼一瞪。“哪个小毛匪起事时有如此明确的纲领?对内有《檄文》,对外有《宣言》,要建立共和政府!大清现在风雨飘摇,谁知道还能支撑几年?万一形势有变,一边是老朽的朝廷,一边是年轻的革命党人,你到底站在哪边?”
袁克定不敢再说。
袁世凯接着训话:“你要学会权衡,这个权衡,有两层关键:第一层是双方力量的对比、消长,对他们各自前途的预测和构想;第二层才是更加至关重要的:找到你自己的位置!你懂不懂?……”
袁克定诺诺连声。
夜幕降临了,养寿园的柳岸泉声都已溶入了沉沉的夜色中。而在袁府的内室里,厅堂尽头的红幔徐徐拉开,一曲琵琶如清风徐徐,飘然而至,沁人心脾。
袁世凯坐在椅子上,一个侍女帮他脱下官靴,把双脚放进热水里面,他舒适地呻吟一声。另一个轻轻给他捏着肩膀。
五姨太放下琵琶,端起杯子,小心地用银勺子搅拌牛奶,送到袁世凯嘴边。他闭着眼睛喝了一口:“老喽!打了一天的鱼,浑身筋骨都疼……”
五姨太突然想起一件事:“上回二少爷提到的苏州叶家,要把他们家的小姐送过来,现在已然筹备好了,从苏州起程,走水路北上,这些日子就快到了。”
袁世凯这才想起来了。“叶家怎么这会急着嫁他们家的宝贝女儿,不怕女儿受苦了吗?”
五姨太白了袁世凯一眼:“谁说不是啊?也就我们这些个无根浮萍,才能将就爷这样的吧。”
袁世凯呵呵一笑。“谁又说你是没有根的?有我在,任是八面来风,保你岿然不动!”
五姨太说,“只怕老爷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呀!……”
袁世凯呵呵笑着,把她拉到身边:“有人说我老了,你说,我可是真老了?”五姨太说:“您不老。人家都在背后议论您呢,说您的脑子特别灵,不管遇到什么事儿,您总有这么多的弯弯绕。他们还说,袁宫保生平只爱两件事:抓兵权和养姨太太。说您的军权越来越大,姨太太却越养越小……人家还说了,都说你是西山的黑虎精变的!”
袁世凯呵呵地笑道:“好啊,你说我是黑虎精,我可就要吃人了……”
他真的像虎一样扑过去,抱住了五姨太……
经过昨夜的风流快活,袁世凯睡得很死。清晨,睡梦中的袁世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了,袁世凯恼怒地喊了一声:“吵什么?”
怕是再也睡不着了,袁世凯起了床,揉揉惺忪的睡眼,打开了房门。
二姨太板着脸站在院子中间,身后还有几个姨太太在吵闹。
二姨太的抱怨在偌大的庭院里回荡:“老爷,现在这事,我是管不了了。六太太举止轻薄,和二少爷眉来眼去,被我撞见,反被奚落一顿,谁知道他们背地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说,该不该管?还有七太太,偷偷出去打牌,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回回都输,老和管账的要钱……”
几个姨太太七嘴八舌地回嘴,场面一片混乱。
袁世凯大吼一声:“都给我住口!反了天了你们!不识大体……”
姨太太们都噤声了。袁世凯压制住怒气,放低了声音。
“咱们这次回老家,朝廷里的那班老滑头,是不会白白放过咱们的!不知道会派多少耳目监视咱们哪!只要咱们一切行事稳妥检点,他们也就奈何不了咱们了。可是,只要有一丁点儿把柄,那可就有戏文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