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孚对张作霖恨之入骨,欲置张作霖于死地。除前方攻打外,又在张作霖的后方放了一把火。直奉两军在榆关对峙时,5月26日,黑龙江绥芬河山林游击队司令卢永贵宣布独立。这是吴佩孚派人深入到吉林省策反的结果。他们收买了卢永贵,鼓动他独立。接着,北京政府又宣布奉督张作霖、吉督孙烈臣和江督吴俊升为叛逆。进而,推举前吉林军师长高士傧为奉吉黑三省讨逆军总司令。遥与远在关内的吴佩孚相呼应,里应外合,使张作霖有家难回。
高士傧是前吉林督军孟恩远的外甥,而孟恩远就是被张作霖逼走天津的。当时,吉林军师长高士傧也被撤职查办。这一箭之仇尚未得报,现在时机来了。原来,吴佩孚打败张作霖后到达天津时,孟恩远前去找他,希望恢复吉林督军的权位。吴佩孚乘机挑拨说,要想当督军必须自己打天下,现成的督军是弄不到手的。孟恩远受到鼓动,便找到他的外甥高士傧,商量怎么办。高士傧跃跃欲试,自告奋勇到绥芬河策动卢永贵起事。通过孟恩远的介绍,吴佩孚任命高士傧当上了这个讨逆军总司令,让他回到吉林放火,以便把张作霖的后方搅得烟雾腾腾。这是吴佩孚从堡垒内部攻击敌人的一个策略。
高士傧接受任命,踌躇满志,遂乘船到达海参崴。经海参崴到绥芬河,同卢永贵接头,于是卢永贵宣布独立。这只游击队只有二千人左右。他们由绥芬河乘火车西进,和护路军警互通声气,又吸收了穆棱一带的两股胡匪,一时声势甚壮。一路之上,他们将中东路五站及一面坡的驻军包围缴械,准备一鼓作气乘火车冲到哈尔滨。但当27日经过海林时,听说宁古塔驻军一团人,担心这支部队截断他们的后路。因此从一面坡回到海林,下车占领海林为根据地。他们拟先解决这支部队,再行西驶。
张作霖听到这个消息,着实吃惊不小。他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可以完成剿灭这股叛匪的重任,那就是狗肉将军张宗昌。张作霖是有恩于张宗昌的。 这位张宗昌是有点来历的。他是山东掖县人,生于1882年,家里一贫如洗。原名张田,后改名张宗昌,字效坤。小时候,读过一年私塾。虽然吃得不好,他却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年轻时,曾在县衙门里当过捕快。
18岁时,他独自一人去闯了关东。挖过煤、淘过金、修过路,还当过镖手。他无所事事,整天同三教九流厮混在一起。他在关东的林莽中,练就了一身娴熟的马技和一手高超的枪法。他这个人还受武侠小说影响很深,讲江湖义气,挥金如土。因此,他在关东的山东掖县、黄县同乡中享有很高的声望。后来,他又流浪到俄国的海参崴,给一家华商公会当保安小头目,同俄国军警频繁接触,学了一些半吊子俄语。这些经历以后都成为他的无形资本。
1912年,他受到南方革命军的鼓动,率领部分人到达上海,胡里胡涂地参加了革命。张宗昌被任命为上海光复军骑兵团团长,驻防闸北地区。孙中山发动二次革命时,张宗昌曾站在革命一方同北军作战,但受伤后,即叛变投靠了直系首领冯国璋。冯国璋很是器重张宗昌,让张自行招兵,先成立了一个师,后缩编为一个旅。冯国璋为了培植个人势力,在南京举办了江苏军官教育团,任命张宗昌为监理。后来,在袁世凯的密谋下,他派人暗杀了著名革命党人陈其美。张宗昌没有任何信仰,他的信条是有奶便是娘。袁世凯给了他5万元,他就把革命党人暗杀了。
做教育团的监理,他不感兴趣,要求去带兵。冯国璋将他调为江苏第六混成旅旅长。后来,升为暂编陆军第一师师长,并兼第二路军总司令。1919年冯国璋死后,曹锟和吴佩孚看不上这个来路不正的张宗昌,张宗昌开始走下坡路。他被江西督军陈光远排挤,兵败江西。无法,他只身来到北京,想投靠曹锟、吴佩孚。但人家不把他当回事,连一个空头衔也不给他。这时,他想起了在曹锟的光园见到的张学良。张学良曾邀请他去奉天,他在走投无路时来到了奉天。
出乎意料,张作霖对这个粗犷豪放的张宗昌,很是欢迎。但由于他没有什么战功,也只安排他做了一个宪兵营长,归宪兵司令陈兴亚统领。这是为了安排他的随行人员。张宗昌从一个师长降而为一个营长,不大满意,然而,也只好忍时待机。张作霖将他安排住在奉天大北关榆树胡同。他带来的亲信旧部200人散住在周围。张作霖经常让部下陪他吃喝嫖赌,养以待用。张宗昌是个大赌徒,赌博时下注很大。一天,他把带来的10万元钱全输光了。 张作霖听说了这件事。于是,第二天,叫来昨天的赢家,到张作霖处打牌。大帅叫打牌,诸赢家受宠若惊。知道张作霖玩牌下注大,就带来很多钱。但打牌时,张作霖故意让张宗昌赢,让别人输。大家输到20万,才停止牌局。张宗昌看在眼里,对此深为感动。张作霖知道大家输得冤枉,后来对他们说:“效坤乃是一条好汉,当代豪杰,是远道来做客的。你们将他所带的一吃而光,让他扫兴,置我的面子于何地?我不亮牌,就是要把你们的不义之财收回来。”这么一说,大家觉得有理。张作霖是个有心人,当人处境不利时,他常能给以援手。他深谙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道理。这是张作霖的一大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