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顾一下,这句话的后一部分比前一部分要说得恰当一些,除非孙逸仙是个轻率的人,否则他就不会对陈其美这么说,因为陈其美那时有理由认为,要是革命确实需要个中坚的话,那么这个角色定是非他陈其美莫属。
不管蒋介石在与孙逸仙的第一次会晤中是否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俩的会晤倒确有其事。那时的蒋介石正是一个渴求找到领袖的热血青年。
而今他终于找到了领袖,这正值孙逸仙活动的高潮,也是革命最具有吸引力的时候,他感到欣喜若狂。
那时候,中国公民不需要履行任何手续就可以进入日本,不管他属于什么民族,也不管他的政治信仰如何,既不须护照也不必办登记。
然而要是清廷官方向日本指出有某个不良分子要去日本或已在那儿,日本方面就会禁止此人入境。如果已在日本,也会将其驱逐,以满足清廷的要求。
对孙逸仙,清廷正好向日本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这大概是在孙蒋会晤之后不久。毫无疑问,孙在日本已培植了一大批革命的迫随者。他过去是从上海被赶出来的,如今东京也待不下去了,他就将革命总部移往香港。
当蒋介石还在军校学习时,孙逸仙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在华南各地就进行了不少于七次的革命尝试,但都失败了,他的许多追随者被杀了头,清朝的统治依然如故。
蒋介石每次总是主动提出要为革命出力,但每次都由于出于长远的考虑而被拒绝,孙逸仙说,他为革命为中华能作的最大贡献就是完成他的军事学业。
1909年11月底,蒋介石从军校毕业了,下一步是上正规的军事大学,但在此之前军校学员得去体验一下最低级的军事人员的生活,看看自己能否受得住这种艰苦生活的考验。
1910年1月一个凛冽的早晨,蒋介石站到了驻扎在高田的野战炮兵第十九联队队长日奉大佐面前,“啪”一个立正,打了个敬礼,他俩的顶头上司是“大胡子将军”长冈外史,他统率着日本陆军第十三师团,日奉大佐的联队就隶属于这个师团。
整个冬季,蒋介石每天天亮前三小时就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喂自己的马,然后上早操,他整天都在户外,晚上日本士兵们通常要干奴仆般的苦活。
后来蒋介石对他在日本这几年的生活只字不提。这些活是规定死了的,非干不可,他几乎没有时间和自己的中国同学往来,但一旦和他们聊起来,他总要说些“上战场比这要苦得多,没有人不可忍耐之事,习惯成自然嘛”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很奇怪,蒋介石似乎并没给他的日本长官们留下什么印象。他们绝没想到他会干成什么大事。几年以后的1929年,这时的蒋介石已出名了。
长冈外史冥思苦想试图找到蒋成功的秘密,他写了篇文章回忆说:1927年在东京,他邀请蒋和日奉大佐一起喝茶。和往常一样,蒋穿戴得笔挺,“像个潇洒的影星”,谦恭有礼得有点儿过分,告别的时候,蒋献给长冈一个条幅,上书“不负师教”四个字。长冈外史认为正是忠心耿耿和知恩必报才是蒋介石成功的秘密。
当武昌起义的消息传到蒋介石耳中时,他便决定暂时放弃在日本的军事学业,马上回去参加革命。自那以后,尤其是参加杭州战斗以后,蒋介石的个人经历就开始同中国的现代史结合在一起了。
开始他并不引人注目,后来则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