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凡这才惊魂稍定,慢慢爬了起来,这才感觉到背后衣衫竟已是全湿了,更不用说额头上的冷汗如雨淋了一般。他走到烧火棍旁,把它拾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却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不由得大声抱怨道:「真是见鬼了!」
话音未落,忽只听身边碧水潭边一声水响,老大一股水花翻了起来,白色的浪花里,隐约看到水麒麟的巨尾翻出水面。
张小凡大吃一惊,立刻把那烧火棍往怀里一揣,撒腿就跑,一路上只听见后边水潭里水声不断,他也没敢回头再看一眼,只是拼命跑开,离这里越远越好。不消片刻,他便跑上了虹桥,直直向上跑去,直到再也听不见身后有声音传来,直到跑到了虹桥的顶端,才停了下来,大口喘气。
「呼,呼,呼!......」
张小凡的呼吸声,慢慢地平静下来,只是他忽然觉得很累,一种从深心中泛起的疲累,低下了头,便看见在月光下,一道孤单的影子一直跟随着他。
他忽然抬头,仰首望天,只见冷冷苍穹,一轮冷月,高悬天际。他痴痴望着,一时竟是呆了。
清晨,众人醒来。
杜必书揉着腰,大声抱怨道:「真是的,睡了一个晚上腰都快断了,今天还怎么比试啊?」
老五吕大信皱眉道:「老六,别大呼小叫的,我也睡了一个晚上,就没觉得腰有什么问题。」
宋大仁在一旁也道:「就是,老六你昨晚都抱怨了一个晚上了,还不够啊?你没看老五和小师弟都没声音么?」
杜必书怪眼一翻,道:「五师兄那是皮粗肉厚,没感觉,不信你问问小师弟,看看他......咦,小师弟,你怎么满眼血丝,昨晚真的没睡好吗?」
张小凡收拾好被褥,此刻坐在一张椅子上,怔怔看着窗外,毫无反应,而大黄趴在他的脚边,猴子小灰正翻弄着大黄的狗毛,似乎在找着虱子。
杜必书走过去,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张小凡一激灵,跳了起来,把大黄与小灰也吓了一跳,他转头四看,道:「什、什么事?」
杜必书皱眉道:「小凡,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昨晚没睡好吗?」
张小凡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没有。」
杜必书道:「那你怎么满眼血丝,红红的?」
张小凡刚要说话,一旁走过来的何大智插口道:「老六,你别多管闲事,小师弟精神再不好也不打紧,反正他今天轮空,倒是你再不洗漱,耽误了待会比试,那可就怪不了别人了。」
杜必书猛然醒悟,哪里还管张小凡有没睡好,冲过去全然不顾正在洗脸的吕大信、郑大礼等人,一把抢过脸盆,淅沥哗啦猛往脸上泼水,嘴里兀自道:「哼,小师弟就是命好,你们看他那副一脸要死不死睡懒觉的样子,真是......啊,五师兄,快把脸盆还我,我来不及了!」
「呸,我自己还没洗呢!」
张小凡看着几个师兄在房间另一侧为了个脸盆争论不休,心中微觉厌烦,站起身走了出去,正走到门口,宋大仁忽然在后边叫了一声:「小师弟,你洗过了么?」
张小凡转过头,道:「洗过了,大师兄。」
宋大仁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你先出去走走也没关系,不过过一会就要到用膳厅去吃早饭,知道了么?」
张小凡应了一声,道:「知道了。」说着走了出来,猴子小灰「吱吱」叫了两声,跑过来窜上他的肩膀,大黄看见小灰走了,也懒洋洋地爬了起来,摇了摇尾巴,跟着走了出来。走廊之上,张小凡只见左右都是青云门各脉师兄弟刚起床忙碌的身影,他信步走去,不知不觉走到了云海广场之上。
这时天色还早,只有三三两两几个青云弟子走在云海之上。清凉的山风吹来,拂过张小凡的脸庞,有一丝冷冷的感觉。
仿佛昨夜!
张小凡心中一痛,他今年已是十六岁的少年,情窦初开,在大竹峰上住了五年,与田灵儿朝夕相处,从小便已在深心处对这位美丽活泼的师姐情根深种。不料昨晚竟亲眼目睹田灵儿与齐昊私会,一时间若晴天霹雳,心绪大乱。
此刻他满脑子乱糟糟的,闪来闪去都是昨晚那一幕幕令他心痛若死的画面,整个人也若无主游魂一般,漫无目的地走去。
「咦?」忽地,一声惊叹,突然在他身边响起,把张小凡吓了一跳,从胡思乱想中醒来,看向身边,却是个年轻的青云弟子,五官清秀,一身长袍,二十上下,手中拿着一把描金扇子,上边似乎画着些山水河流,此刻正凑了上来,不过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却没有看张小凡一眼,而是直盯着张小凡肩头上的那只猴子小灰瞅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