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白茫茫,耳中像千百架战头机飞过一样轰鸣着,身边不断传来爆炸的震颤和隐约的声音,我坐在树下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碰乱撞。
突然,左耳的无线电传来一声闷哼,是快慢机!我突然发现我的左耳上戴着无线电,虽然没有被震伤但也听不清声音,我赶忙把它去掉,久违的枪声一下闯进我的耳中。这个发现让我激动不已——至少现在我能凭这个了解一下身边的情况。
突然一个念头窜上心头,其他和我一样受伤的队友们会不会也一样因为惊慌而没有发现还有一只耳朵能用呢?我顾不得现在出声是多么危险,突然在无线电中大叫道:“还有一只耳朵能用,还有一只耳朵能用!摘下耳机,摘下耳机!……”我不停地在无线电中叫道,虽然我不知道这能不能帮到我的战友,可是这是我现在惟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了。
“对啊!”
“尻!我都忘了!”
“……”
不一会儿,无线电中传来好多杂乱的诅咒声,我很欣慰地放下耳机,我的提醒起到作用了,我尽我的所能帮到了我的战友。现在,我要做的是离开这个位置,而大家只有自己靠自己了。我凭着记忆摸着黑向圈内摸去,那里应该是队友较多的地方,如果还没有被敌人攻破的话……
身边不断传来枪声,我这才发现一个人瞎了有多恐怖,我想叫又不敢叫,只能使劲地咬着牙颤抖,再冷血、强悍的敌人我都不怕,可是我怕的是敌人就站在我面前,我却根本不知道,硬往人家枪口上撞,那就太悲惨了,这样的死法,我太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在心中无数遍地嘶叫。
渐渐地我觉得眼前的白色开始慢慢地暗下来,出现了明暗对比,远处枪口喷出的火光开始变得一闪一闪,虽然我还看不清边上的情况,可是我知道,我的视觉就要恢复了。
就在我兴奋得想要跳起来的时候,突然感到从头顶的后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强大的风压,有什么人从后面的树上跳了下来?不,没有落地的声音,是有人倒垂了下来!我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脸上一沉,后脑一下顶住一个软软的垫子,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口鼻,我甚至能闻到他手指间的烟草味。
他要割我的喉咙!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我迅速地想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并向前扑倒或转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感觉喉节上的震动接收器上一沉,接着喉节下面一凉,然后耳中便听到了那熟悉的“沙……沙……”声,一股气流从我脖子上冲了出去,胸部一沉,像有千斤重量压在胸口,而我就像一个被挤扁的易拉罐一样,迅速地瘪了下去。
我被割喉了!这是我惟一能想到的。然后双脚一软,就要跪在地上,上面那只手依然抱着我的头,从他鼻子里呼出的气喷到我的脸上,热热的,痒痒的,带着一股古巴雪茄的味道传进我的鼻孔,可却没有吸入肺部,而是从喉节下的开口又冲出了皮肤,巨痛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那种痛并不强烈但附带一种冰凉的锐利感,直刺心尖,一瞬间那股冰凉感从随着心脏压出的血液窜遍全身,全身立即变得发冷好像跌入冰窖一样,鼻子好像失去了作用,胸腹部努力地挤压,鼻子也感觉不到有气流进出,反而是脖子上的口有一股凉气冲出气管,但刚进肺部就又被压了出来,没两下胸口开始发闷,然后喘不过气,眼球发鼓,脑筋抽痛,开始缺氧!
捂在脸上的手松开了,我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我的手本能地捂住了巨痛的伤口,从手套上传来的感觉告诉我脖子上就像开了一个风洞一样,随着我强烈地抽吸,气流不断地进进出出,当手套堵住伤口后,我突然觉得鼻子里有气流进去,快速深吸了几口,胸闷大大减轻,窒息感也减轻不少,脑子也变得清醒了许多。
我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他那一刀割在我的手上,被手套上的铁块架住了,所以没有割断我的颈动脉,只划到气管,因为喉节震动器的缘故,我的气管被割开了,但没有被割断,这种情况我听爷爷和叔叔讲过,他们是医生,他们说这个伤不严重,野战急救也讲过……这是有救的,应该是……我突然想起了急救的方法……
背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那个家伙从树上跳下来了,走到了我的背后,似乎想要再给我补一刀……我的眼前依旧模糊不清,我只好捂着脖子没有转头,用手枪向声音的来源快速地开了五枪,然后用尽全力跳了起来,我转过身面对那个模糊不清的人影,举枪估摸着又开了两枪,那个影子没有动。不是他!对准另一个黑影开了一枪,不是!对准另一个影子再来一枪,还不是!我快速地向身边的黑影逐一射击直到听到一声闷哼!我又连开了两枪后扔开手枪,伸手向兜里摸来摸去,不一会儿我就找到了我想找的东西。那是一卷透明胶带,是上午李明要来绑弹匣用的,现在可派上用场了。我快速地在上面抠来抠去费了好大劲也没找到断头,急得我用牙咬了起来,三下两下咬出一个断头,然后揭开胶带迅速地粘在伤口上,然后像绕围巾一样在脖子上绕了好几圈,直到把脖子上的开口给粘得密不透气,我才咬断胶带粘好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