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悲观主义的花朵(1)

果摊上吆喝着的男子,豆腐西施,路边摇着蒲扇晒太阳的老人,时间一凝固就是一天,望着青石路板出神,石板已被目光看穿,不好意思起来,泛着淡淡的光。也许,石板里就那么脱脱地走出一个活人来。仍是那年的样子,那年的光景。

就是这样的老街,有时让我想到越南,想到西贡,想到杜拉斯和她的情人。

离开了才知道,原来适应是那么的难。

我没有去卓的城市,聪明如冰蓝,怎能让自己去面对任何一种尴尬,无论是卓给予的,还是其他任何人。

我记得曾经对卓说,干脆我去你那里吧,得到的回答是含糊其辞,这辈子,不会再有同样的问题。而卓,如果不能和我在一起,我将永不踏上他所在的那块土地。

在离卓不远的城市里,租下了一套老屋。我是一只为爱情流浪的小猫,从一个城市的身上爬到另一个城市的身上,不知疲倦。

老屋在老城的中心,很老的城市,很老的街。破旧的自行车三轮车吱呀吱呀地拧着。

窄窄的石板巷子,深的,暗的。偶尔,街上会传出胡琴的声音或是谁家老留声机的唱片声,细细的,心都提了起来,千回百转地绕着,丝丝环环地扣着,细到让你心疼,然后忽然消失,留你的心悬在了半空。

果摊上吆喝着的男子,豆腐西施,路边摇着蒲扇晒太阳的老人,时间一凝固就是一天,望着青石路板出神,石板已被目光看穿,不好意思起来,泛着淡淡的光。也许,石板里就那么脱脱地走出一个活人来。仍是那年的样子,那年的光景。

就是这样的老街,有时让我想到越南,想到西贡,想到杜拉斯和她的情人。

我住在七楼,这一片里惟一一栋高楼的顶层,有大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落日的余晖及夕阳下闪着金光的老城的屋顶,常常坐在窗边的藤椅里看着晚霞发呆,在无休止的等待中发呆,觉得自己就这么老去了。

初来这个城市,颇费周折。辞了工作,手边的钱要紧着点花,我至死也不肯用卓的一分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当初,是多么坦然地用着小兵的钱啊,乐此不疲,最大的愿望就是小兵能赚来好多好多的钱,我每天就坐在床上数。每当说到这个愿望,露出白痴般憧憬的笑容时,小兵就说,小心别被钱给砸死咯。好大的一盆冷水。

找房子,搬家,打扫,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来完成,这是一个太过陌生的城市,甚至没有朋友,所有的事情办妥后自己便塌了下来,太累,好在心里还有希望。开始用心地布置,让这个小窝尽量有家的感觉,只因卓说妻对自己及家庭的冷漠,便着力为他打造一个舒适的行宫。

失去了工作,每天惶惶不知终日,我开始写字,给各种杂志写各种煽情的故事,给广告公司兼职作文案,忙碌了这么几年,也是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了。好在这个地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远的地方有所大学,可以经常去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附近还有一座公立图书馆,可以边喝咖啡边看书,生活算是写意,只是期盼太长。

我搜集属于卓那个城市的所有资料和图片,看着那些曾压过他脚印的地方,常常泪如雨下。那个不属于我的城市,那个我所爱的人,忽然间有种陌生的恐惧。注定是个悲观的人,听着他的呼吸,在触摸不到的地方。心一点点的碎掉。我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不让自己凋零在无边的思念之中。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多久才是尽头……

卓偶尔会来看我,陪我一起写字,听音乐,看书,打球,或者只是在老街里转悠,吃各种风味小吃。晚上一起吃零食看影碟,或者躺在床上讲故事。我喜欢卓的怀抱,安全,温暖。他就这么拍着我入睡,不曾侵犯。

感情有些时候可以超越肉体,我相信。和卓在一起,内心非常的纯净,有时候,我甚至以为,我们根本就是一个人,或者,是比亲人还亲的人。

在一起时,卓时刻都要拉着我的手。

分开时,每天都要在网上流连。卓每天给我电话,有时一个,有时几个,看到好的文章也要读给我听,或者只是温柔的问候和担心,我都觉得富足。

我喜欢卓微醺时电话里的声音,温柔,磁性,他会叫你宝贝儿,会说我爱你,这些都是在他清醒时我所不能拥有的。

卓跟朋友们说起我,满是骄傲,他说她是个非常聪明且灵气的丫头,于是,我认识了卓所有的好朋友,在电话里斗嘴聊天,这让我多少觉得有些安慰,毕竟,卓没有把这个叫冰蓝的女子藏着掖着。

只是,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因为你有所期盼。因为现实经不得粉饰。

我知道,卓喜欢那种古典美人,而我,不属于那个范畴,我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和猫一样的眼睛。卓说,梦中的女子应是带着流苏耳坠的,便忙不迭在耳垂上也穿了两个伤口,卓不知道,我的心中也被深深地穿了两个血口,我们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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