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诗出再高的价,胡裁缝还是拒绝了。四人开车回家,一路无语,自认倒霉。
秦锦在家门口下车,站在马路上又想起了跑掉的黑宝,她想,如果黑宝在外面玩累了,会自己跑回家来,很可能就逗留在这附近,于是,她提着浅蓝色的猫筐,嘴里“咪咪”地叫着,走在街道边,不停地翻寻垃圾箱,一副被失恋打击过度的样子。
她正在专心地找猫,一双白亮的波鞋伸到了眼前,不停地晃动着,而且晃得很有节奏,二二拍的。
她抬起头看那个“二二拍”的男人,那个男人正色迷迷地看着她。
秦锦给了“二二拍”一个白眼,那个“二二拍”接到白眼飞刀,叫道:“秦小咪,你是秦小咪吧!”
秦锦几乎都呆住了,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噩梦中。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叫她这个绰号了,小时候她很喜欢猫,整天都和猫咪咪地叫着说话,后来整个青少年时期都被人叫做秦小咪,较大点时就视之为耻辱,尤其她发育得较晚,更是不喜欢人提她的痛处,小咪,小咪,那只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发育。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把胸往前挺了挺,示威似的问:“你是哪个?”
那个“二二拍”的男人,忙把头发往后捋了一下:“我啊,你仔细看看,是不是有印象呢?”
秦锦把那个男人看了又看,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只有一个词:猥琐。他的五官分开来看应该是非常帅的,可是这么帅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非常难看;衣服本来也很好看的,但是穿到他的身上,就像抹布一样;身材也算高大,却让秦锦想到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两个词。
她忽然发现,这是偏见。
为什么要对这个男人有偏见?让秦锦如此讨厌的男人应该不多,她一下子想起来了:“柯良,你是柯良啊!”
柯良一下子喜上眉梢,笑得更加讨厌了:“是啊是啊!那个从前抢你书包、往你文具盒里放毛毛虫、用火柴烧你的头发、对老师说你上课吃东西、考试的时候放屁还故意说是你放的人就是我啊!”
秦锦真恨不得一猫筐打烂他的脸,小学两个人是同桌,他欺负她的事情,原来以为过去那么久不再记得了,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还这么如数家珍,真是太可恨了!
但她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毕竟是老同学了,而且人家还主动和自己打了招呼。
秦锦把一口恶气全都咽到肚子里去了。
哪知道柯良却来了一句很轻描淡写的话:“你,你,你在捡垃圾啊!”
天啊!秦锦眼前一黑,她穿的三宅一生连衣长裙虽然是黑得有点儿离谱,可是,怎么也不会看成是垃圾服吧!而且很多人说她穿得很有气质,脚上的高跟凉鞋也是一千八的最新款,色彩是一只一样,但这是时尚,还有,她的猫筐是像一个破篓子,但也是高价选的,怎么就看成了垃圾篓子?这是艺术。还有身上那股高雅的香水味,和他说牌子他是一定不明白,但这种香味,也不会是上海花露水啊。
难道,她只是来找找猫,他就一定要误会自己是捡垃圾的吗?
惨了,她忽然想起,自己今天在唐诗诗家里居然没有化妆就出了门,一定很难看,头发是那天做的最新碎米型,像这种高中都读不下去的男人是一定不会欣赏的,估计真的是误会了,不行,这么多年没有见,怎么可以让他误会自己是垃圾婆?
她马上站直,对着那个傻男人说了一句:“我,我只是在找猫,我家的猫昨天跑了。”
“找猫,哈哈,你还是这么喜欢猫啊!你还记得你三年级时抱来一只病猫,和我坐在一起,你那只病猫总是到我书包里来,你就咪咪地喊它,喊得好小声的,所以我就叫你小咪了。记得吗?”柯良并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快到了,还在那里一脸阳光地说着,洁白的牙齿好像颗颗都在对秦锦说:“把我打掉,把我打到地上。”
秦小咪,这个绰号让秦锦整个少年时期都是那么的悲惨,别的同学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会问:“谁啊,怎么叫小咪?”就有好事者答:“就是那个太平公主,胸平得跟面镜子一样,小咪取得真好!”
这是多么让她伤心的名字,原来是面前这个臭男人搞的鬼,应该先打后杀还是杀了再打,这个问题她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想出来。
这时候,柯良说:“你后来是不是上了名牌大学?我们这些同学中就属你最有出息,那么个破小学都能出一个人才。不过老同学,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同学,所以再也没有回小学参加过校友会?”
秦锦想起了整个小学,她本来在一个很大很漂亮的像花园一样的校园里读书,那年她爸爸出车祸,妈妈居然丢下她去了英国,她和外婆在一起,迫不得已才进了那所破小学,后来,她再也没有去看过那所小学,原因也是不想让自己想起从前那一段不开心的往事。
也许,她的噩梦里永远都有那个学校的大门,代表着她的孤独和无助。秦锦念到此,又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好在苦日子已经过去了,她现在生活得很好。
“你现在在做什么?”秦锦客套了一下,她想打击一下这个男人的嚣张气焰。哪料到柯良立刻递上一张名片,而且还很骄傲地说了一句:“我继承了祖业。”再一看名片:“天道大师。”上面写着清洁居事、选定风水、看相驱鬼、八字算命,柯良居然是个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