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糊涂上高中(5)

张雪和强子每天放学回来也会找我来说几句话,可也只是来看看我过得怎么样。而他们的来去匆匆越来越衬出我的无所事事,剩下的时候俩人是该学习学习,该掂勺掂勺,完全不提我不上学的事。

出去玩儿吧,不行,平时能玩儿到一块儿的都上学呢。而且我还有一发现,玩儿这回事吧,就像一杯水,得在渴了的时候喝着才有劲儿。要是一天到晚都泡在水缸里,谁还拿它当回事呀。我现在就是除了玩儿就没别的可干了,因此,玩儿也就失去了它对于我的价值。

于是,我又开始迷茫了,我问自己为什么每天都这么傻闹傻玩儿,傻吃傻喝的。这么做有什么用?这是我想要的日子吗?

此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只考虑了问题的前半部分———我想到了自己不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却没想自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我再度失去了方向,且更为严重。上学的时候我只能有一点儿时间去烦恼为什么要学习。而现在我一天到晚除了迷茫就没别的了。第11天的时候,我又爆发了,开始满世界找书包和校服———我要上学!我要在与学习作斗争的过程里寻找乐趣,那才是乐趣,或者说,我要试着适应。

张雪从她们家送来了我的书包和校服,甚至还有抱着我大哭一通的意思。我没有让她这么做,因为我怕把我书包给蹭脏了。

我觉得,我爸是想让我思考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他想告诉我,那种看似已经透彻的做法实际是更迷茫的表现。

可每次当我问他为什么那么做的时候,他总是说他是看我真被我妈打的够呛,才帮我请的假,别无其他用心。

就这样,我又回到曾经让我厌恶至极的学校(至今还是有不少地方让我不爽)。老师问我怎么不多休息休息,我说我怕跟不上课了,老师听完后建议做个脑扫描或者CT什么的。尹鑫看到我回来显得很兴奋,他说没有我在的日子缺少激情,我下意识的拉紧了领子口,然后检讨自己是不是平时给了这个人什么错误的暗示。

尹鑫,相熟的人会叫他狂人。个性嘛,宏观看,就一句话:让人头大。

他喜欢规划自己平时的每件事,估计他连自己下辈子做什么都有计划了。此人每天只在清晨6点钟起床,就算是醒早了他也得磨蹭到那点,起晚了对他来说更是绝无可能。更让我抓狂的是,他连每天挤多少牙膏都有定量。坐几点的车,大概多少时间到校,其间要背多少个单词,这些他都有计划。

还有,他只在一个地方吃早点,从来都是一碗馄饨一张油饼。有一回他在上课间操的时候晕倒了,原因就是那家早点摊这两天没开张,而他愣是扛着没吃。我估计要是那位摊主得知了此事,肯定会发给他一张VIP卡。

他对自虐这回事有很深的造诣,他知道如何才能虐出自己想要的效果。第一次看见的时候着实把我吓了一跳,那是入学后不久的一次测验,那会儿我正颓废到底呢。

在我悄悄地拿小抄时,旁边突然传出“ 啪啪”的声音,那叫一个脆。本来我做这种事的时候就心虚,这几声吓得我赶紧攥住小纸条,然后向旁边看去,只见尹鑫正跟那儿抡圆了胳臂扇自己嘴巴呢。

此时,老师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处连大气都不敢出,表情甚至有点无助,可能是当了这么多年老师,还没见过这阵势。打了20几下之后,两腮红肿的尹鑫长出一口气道:“ 可算想出来怎么做了!”接着就真若无其事地继续做题。

吓得我将手里的两张小抄全掉桌子上,等再想收起来的时候老师已经回过神来了……他害得我高中作弊处女秀以人脏并获而告终。

狂人的自信经常膨胀,初次表现在他对体育委员这一干部位置的争夺上。那是我们第一次正面交锋,班主任有意让我来担任此职,就在我准备发表就职演说的时候,我感觉到了狂人那杀人的眼神,以及轻添朱唇的淫秽表情。我开始结巴,到最后汗都下来了。

突然,他没有任何征兆地径直走上讲台,并大声宣告: “ 我认为我较冯同学更适合体育委员这个职位!”

就这事本身来说,我并不是很想当这个体育委员。但事情已经到了有人叫板这份儿上,我就不能不面对狂人的叫阵了,没有理由,血性男儿都应该这样。但随后的事情让我明白了 “ 横的怕不要命的”这条古训应为何解。看我没有主动让贤的意思,狂人就跟到了天桥似的,扯着脖子喊道:“ 你能为全班牺牲多少?”

我没词儿了,因为我一开始就没考虑过我要牺牲些什么东西。于是我企盼着老师能出来说句话。不想这会儿,我们班主任居然站到教室后头去了。可能是觉得他自己安全了,就摆出一脸“ 我很民主,你们继续”的表情。我深感不能让这场脱口秀冷场,于是反问:“ 你能牺牲多少?”(这是我惟一的一次没有老老实实地回答狂人的问题,为什么?您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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