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这荒原?”李喃喃边吃边问男孩。男孩点点头,仔细地嚼咀着口中肉块,生怕浪费了一点。
李喃喃又问:“你家人呢?”
男孩却未出声,只低头默默地吃。
“都死了?”李喃喃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从小就在这。很小的时候,我和一个没腿的人一起,后来他死了。我不知道爹娘在哪儿,甚至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男孩第一次开口。
李喃喃觉得男孩很可怜,顿生怜惜和同情之心。又见男孩不再说话,也不愿打扰他。
火堆渐渐熄灭了,爆出最后几声响,就被晚风轻轻卷走,滚向四周,熄灭在风中。
李喃喃忽觉人影晃动,定睛一看,对面男孩身后站着一个人,正是刚才倒在地上的黑影,一脸杀气,倒也是个很英俊的少年,星光下一袭青衫,甚是合体。李喃喃素来着装考究,对布料也很内行,一眼看出,这少年衣着甚是考究,是京城流行的水云绸制成,心道,这少年定是富家子弟,却不知跑到这荒原来干什么。
却见青衫少年曲臂蓄力欲杀男孩。李喃喃急忙跳起,全不顾刚才青衫少年惊世骇俗的身手,拼聚全身内力凝于右掌,拍向青衫少年,嘭然一声,李喃喃的右掌已碰上青衫少年的双拳,李喃喃心中泛起必死之念,后悔自己放着堂堂的玉刀驸马不当,却无缘无故地暴尸在这茫茫的原野,真是冤枉。
只听“扑通”一声,李喃喃睁开眼,见青衫少年赫然倒在地上,李喃喃诧异地望着自己的右掌,不住摇头,自语道:“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我怎么一掌就把他打死了呢?”
男孩见李喃喃拼死救了自己性命,甚是感激,道:“莫不是刚才那只狐狸一屁把他熏醉了?”
李喃喃道:“若是如此,这白玉狐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呢!你还不向它磕头拜谢。”
他当然不知道他吃下的小兽本是生长在荒原中千载难逢的白玉狐,其肉和屁的毒性之剧,天下无出其右,只不过那只白玉狐被男孩追了一整天,早已筋疲力尽,而且青衫少年武功又是十分了得,否则,青衫少年这一生只怕再也站不起来了。
李喃喃虽出身于武林世家,耳闻颇多,对毒的见识却不多,所以不知白玉狐的名头。男孩每日猎取野兽为食,虽不知道这其中细节,但是也猜中了一些。
不一会,躺在地上的青衫少年又醒了,刚才李喃喃那一掌只不过将他打昏了。青衫少年挣扎着哀求:“两位大哥,快给我一块狐肉,我要饿死了。”
青衫少年知道只有狐肉才能解毒,刚才本想出手杀了两人,再吃狐肉解毒,却不想受毒非浅,内力几乎全失,是以此刻醒来,不惜低声下气哀求李喃喃,心想吃了狐肉再杀两人不迟。
男孩心胸极是豁达,也不计较青衫少年刚才的卑鄙行为,见他哀求之神情极是可怜,便撕了块狐肉,才要给他,忽见一只手伸过来,劈手抢去,却是李喃喃。李喃喃笑嘻嘻地问道:“你绝不是快饿死的人,你是一个武林高手,而且出自名门富家,只是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跑到这偏僻的荒原来,放着囊中香喷喷的金雨斋烤鸭不吃,却要吃这又骚又涩的狐狸肉,你老实说来,要不你真的要饿死在这里了。”
青衫少年没有回答李喃喃,却盯住李喃喃的另一只手。
玉刀驸马李喃喃的另一只手正在翻弄青衫少年的行囊,里面除了衣服和烤鸭之外,还有一个很精致的貂皮腰袋,袋上绣着一朵红花,袋口用一根金线扎得紧紧的。李喃喃道:“这东西倒像是女孩子的玩意儿,是你偷来的吧,我看看里面藏了些什么……”
说着解开了活结。袋中装着些乌黑的沙子,李喃喃道:“这是什么?”伸手抓起一把沙子。
青衫少年心中暗喜,因为他知道,这个少年死定了,因为沙子淬有见血封喉的毒药,任何人的肌肤毛孔一接触这黑沙,不出片刻,必会命赴黄泉。可是他立刻失望了。李喃喃安然无恙地丢下沙子,在草地上抹抹手,大呼:“上当,上当,这东西好脏,你快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抢这只白玉狐,你又是谁?”
青衫少年见李喃喃没事,愣了片刻便恍然大悟,因为李喃喃吃下了至毒的白玉狐,已是百毒不侵之躯。他不远千里到这荒原来,正是想捕捉白玉狸去练就绝世毒功——“王霸神毒功”,同时也想吃白玉狸肉成为百毒不侵之身好去对付武林中一个使毒的敌人。本来这道理他最清楚不过,只是一时情急忘记,此刻想起,不由苦笑。
青衫少年道:“我叫唐送缘……”话音未落,李喃喃脸上顿时惨无人色,骇声道:“你姓唐,你是蜀中唐门的人。”
李喃喃身出武林世家,自幼便听说了四蜀川中唐门毒药的厉害,而他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已是百毒不侵之躯,想想唐门见血封喉的毒药,心中如何不惧。
唐送缘闻得李喃喃提起“蜀中唐门”四字,立时怒吼道:“我不是唐门弟子,我不认得唐唤云那老毒物!”
李喃喃吃惊地望着唐送缘,不知他为何如此愤慨激动,心下道:唐唤云是蜀中唐门第十五代门主,唐送缘敢直呼其名,而且骂他是老毒物,想必不会是唐门弟子。心下这才安定,又问:“你在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