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名棠笑道:“夫人对此分析得如此透彻,那你觉得为夫应该如何去做?”
楚夫人沉吟道:“如今楚家和皇上之间正应了一句俗话:麻杆打狼两头怕,而且相互隔阂已深,难以化解。夫君初任楚家宗主,在族中根基不深,若急着与皇上作对,将来无论胜负对夫君都不利。既然楚家和夫君均无反意,那妾身想请一人来缓和一下楚家与皇上之间的冲突。”
楚名棠忙问:“不知何人能当此任?”
楚夫人道:“就是家父。夫君辞去了南线大营统领一职,明远接替此职已成定局,我们王家在军方势力大增,皇上不会不听家父劝告的,毕竟王家如果齐心合力支持楚家,皇上胜算极其渺茫。只要夫君托家父转告皇上自己绝无反意,家父也向皇上许诺若楚家真有反意,王家一定支持皇上,但也会暗中劝告皇上不得擅动楚家,妾身想皇上应该会有所考虑。”
楚名棠微微颔首:“夫人说的是,只能如此了。”
楚夫人看了楚名棠一眼道:“大伯这些年来最大的失策便是在于只顾争锋于庙堂之上,但在军中却势力薄弱,只有一个楚洛水堪成大器,但他也同夫君一样并未依仗楚家之力,全凭自己作战勇猛才在北疆打出一片天下。你大伯也不想想只有朝中几个文官能成什么事,如不是外有西秦这个强敌,夫君又掌控南线大营,皇上若是联合朝中势力对付楚家真是易如反掌。我王家儿郎世代从军,在朝中虽并无几人,但皇上绝不敢擅动家父。夫君日后想在朝中立于不败之地,必须要有军方支持才是,不可只依仗王家。”
楚名棠一拍坐椅,道:“夫人所言极是,为夫今日在朝中为洛水力争副统领一职便是为此。此次将轩儿和原儿带到京城,就是因为两个孩儿现已是副将之职,先让他们在禁卫军中历练一年,毕竟禁卫军升职较快,等二人升至副将后便分别到南线大营和西线大营,还请夫人让两位内弟多加照顾。”
楚夫人啐道:“你说什么哪,他俩难道不是妾身儿子。”想了想又道:“那铮儿日后你将如何安排?”
楚名棠笑道:“为夫知道你最疼铮儿,是否不想让他被两个哥哥比下去?”
楚夫人推了他一把:“说正经事哪。”
楚名棠沉吟片刻,道:“为夫觉得这这三兄弟中,铮儿的天分应远在两个兄长之上。”
楚夫人疑道:“夫君之言过矣,铮儿才多大?”
楚名棠看了她一眼道:“铮儿在你面前总是一副小儿女状,你只要他吃好、玩好,哄得你开心便行了,当然未曾注意到。为夫也是在那次铮儿到了南线大营才起疑心的。”
“铮儿在南线大营怎么了?”
楚名棠笑道:“你知道江南大营的那些幕僚最佩服的是谁吗,就是咱家铮儿。”
楚夫人不由得惊呼道:“不可能,那些幕僚中赵何两位先生也算是我朝名士,怎么可能折服于一个孩童?”
“为夫也觉得不可能,但铮儿虽然从未接触过战事,可处理战地文书、筛选各地密报等能力惊人,远超赵何两人。”楚名棠渐渐有些忧虑,“不过这孩子太过聪明,针对战事所献计谋虽未必都有用,但全是些只求功利、不讲仁义、凶狠毒辣之计,怎么也不像是个未到十三岁的孩子能想到的。”
楚夫人强笑道:“夫君不必忧虑,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铮儿这般能干,岂不是楚家之福?”
楚名棠叹道:“可在他之上还有两个兄长,原儿天性豁达对权势并无兴趣,可是轩儿虽为人方正,但刚愎自用,铮儿此时尚小,轩儿尚能将他当弟弟看待,若等二人均成年后,轩儿未必容得下铮儿。”
楚夫人顿时不寒而栗,惊道:“夫君是说他们兄弟二人将来会有阋墙之祸?”
“为夫现已接任楚家宗主,他既是长子日后理当接任为夫之位,可铮儿此时便已崭露才华,不消几年轩儿便会自惭不如,定会起猜忌之意。而铮儿……”楚名棠摇摇头,“如今便可看出他并非善与之辈,若是轩儿惹怒了他,我楚氏一族定会大乱。”
楚夫人急道:“那该如何是好,这几个孩子都是妾身心头肉,切不可让他们自相残杀。”
楚名棠沉默良久,叹道:“铮儿才华远在轩儿之上,轩儿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若是为夫在楚氏一族根基已稳,又是太平年间,为夫定会立轩儿为楚家宗主,绝不给铮儿任何实权,就让他此生做个逍遥公子。可如今为夫不得不借用铮儿之才,此子有若潜龙,一旦腾空定会凌于九霄之上,以后为夫恐怕也难以掌控,不过他年纪尚小,即便到那时为夫也已垂暮之年,也该是退隐之时……夫人,若是为夫废长立幼,你认为是否可行?
楚夫人犹豫道:“夫君,恐怕有所不妥,不如先让孩儿们先各自历练一番,若铮儿确是远胜轩儿,也可让他心服口服。”
楚名棠摇头道:“绝不可。若让轩儿和铮儿各掌大权,届时无论让何人退出都会大动干戈,还是趁这几个孩子年纪尚小时早做打算,否则后患无穷。”
楚夫人出身世家,当然知道丈夫说的有理,无力地说道:“就由夫君做主吧。”
楚名棠苦笑道:“轩儿与铮儿都是你我之子,你当为夫这般容易便可做决断吗?况且为夫将轩儿和原儿送到南线大营,可铮儿还不如如何安置是好。为夫准备先将他留在身边,协助处理政务,看看他的能力究竟有多少。等他成年后,看他自己心意吧,是到军中还是外放下去当一地的父母官。夫人还不知道吧,洛水对铮儿的评价极高,认为不用几年,铮儿便可成为一个万夫莫挡的绝代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