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琪心中极为矛盾,她自幼对楚轩颇有好感,却不想离家一年,回来时楚轩已与他人订婚,当时她虽万念俱灰,但如今真要她离开这里,她却又有些舍不得。
楚名棠一听,颇有些为难,赵琪为何留下他心知肚明,但且不说此次战事有诸多不可为人知的秘密,自古军中主帅又有哪个愿意有个皇亲国戚在身边,于是故作为难说道:“郡主应该知道,按大赵国律法,皇族宗室参与战事,需有皇上的圣旨才行。”
赵琪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给楚名棠:“楚大人,不知这可否用?”
楚名棠看了,微微一惊,这是皇上特使专有的紫龙珏,对府县官员有生杀大权。他脑中顿时闪过无数疑问,这块紫龙珏分明不是昌平王府所能有的,大赵律法明文规定,封于各郡的亲王不得插手地方政务,更别说赵琪只是个郡主。难道真如夫人所说的赵琪的师父颇有来历,竟然会拥有代表皇权的紫龙珏。
楚名棠觉得这些年来自己有些大意了,只将目光集中到朝堂之上,对自己身边却有些忽视,居然有个持紫龙珏的人都没发现,如果赵明帝想要对他发难,赵琪完全可以凭这块紫龙珏将他郡内下属官员拉去大半,毕竟那些官员大都还是以怕死的居多。
楚名棠对赵琪施礼道:“没想到郡主还是紫龙珏的持有者,但紫龙珏对下官也只有劝阻权,而无阻拦权,郡主如果想要长期留在军中,还是必需皇上下旨。”赵琪亮出紫龙珏,楚名棠更不能让她留下了,留下她,岂不是给自己身边留下一个极大的隐患。
赵琪也知道楚名棠所说不假,只得无奈地说道:“侄女烦扰楚大人了。”
楚名棠让侍卫带赵琪去营帐休息。楚铮看着赵琪落漠的背影,有些不忍,但也无计可施,何况大哥也并不是很喜欢她,长痛不如短痛,这样也好。
楚名棠将赵琪交给他的东西仔细看了一遍,觉得有些不安,难道南齐对自己的计划有所察觉?这就有些棘手了。楚名棠指指林风言向侍卫道:“将此人交给王副统领,严加审问。”又向那两个黑骑军士道:“烦劳两位再辛苦一遭。”
楚铮走上来道:“此人一路上对本公子好生无礼,待会儿好好给他些苦头吃。”过来暗蕴内劲,一脚踢在林风言丹田上,顿时废了他的武功。他知林风言武功高强,始终有些不大放心。他对武林规矩又全然不懂,此刻赵琪既然不在,便顺手废了此人武功。
林风言这一路来暗中疗伤,已好了一半,正想全力冲开穴道,此时被楚铮一脚踢中,前功尽弃。林风言才是真正万念俱灰,泪水潸然而落。
两位黑骑军士向楚名棠行了一礼,随着侍卫出了帐。
楚名棠将手中地图和密函随手扔在案上,向楚铮询问家中近况,毕竟他和两个儿子已有数月未回家了。
楚铮信口说了一些。他见楚名棠对赵琪交给他的那些事物似乎并无兴趣,不觉有些奇怪,那张地图倒也罢了,可那些奸细楚名棠怎么都不闻不问,于是将那些密函拿起又看了一遍。
楚名棠见小儿子郑重其事地看着,不觉有些好笑,问道:“你看这些干什么?”
楚铮道:“父亲对这些好像并不在意。”
楚名棠一哂,道:“小孩子你懂什么。”
楚铮偏着头想了想道:“莫非父亲对此早已了解?”
楚名棠颇有兴致地看着他:“何以见得?”
楚铮指了指其中一份密函道:“别的人父亲可以不管,因为他们都在平原城,可这人却是军中的一个校尉,父亲也对他不在乎,那只能说父亲早知此事,或者他原本就是父亲让他与南齐联系的。”
楚名棠笑道:“不错。”
北赵与南齐已多年没战事,两岸水军亦无太大敌意,反而相互之间偷偷贩运一些对岸的物品,楚名棠上任后,对此也没有特别禁止,不过他将这些渠道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从中也捞了大笔横财,并授意其中一些人故意被南齐人收买,给南齐传送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走私历来是个暴利的产业,南线大营大多数将领得到丰厚的钱物,选择了投靠楚名棠,但仍有些人对此不满,甚至派人到上京城告状。楚名棠暗中拦下信使,对这些人或威胁利诱,或干脆安个罪名杀了。等到赵明帝有所察觉时,南线大营已成了楚名棠的天下,水泼不进。
楚名棠见楚铮如此快便察觉其中奥妙,也颇为欣喜。楚铮天性聪明,习读诸子百家,时常有惊人之语,有些楚名棠也都闻所未闻,但细细想来又大有道理,因此他虽溺爱楚铮,可对他的期望也远超楚轩、楚原。
楚名棠暗忖,此子既非常人,便不可以平常对待。此次将他留在军中,或许反对他大有好处。
第二天一早,赵琪不辞而别,只在帐中留下一信,上写“楚轩亲启”。
楚铮和楚原将信交给楚轩。
楚轩将信看完,心中百感交集。他对赵琪也并非全无情意,只是她毕竟是郡主,既然父母已为他定下亲事,他与她之间只能就此作罢了。
战事虽然已在掌握中,但用兵毕竟变化多端,楚名棠不敢怠慢。他端坐在大帐中,面沉如水。昨夜武功全失的林风言挨不过酷刑,终于招了,南齐鄂亲王察觉北赵军队动向有些可疑,已准备调遣兵马支持水军。
楚名棠心中有些后悔,也许前些天就该动手了,不该等黑骑军的。不过看来南齐此次调兵也只是为了预防,他们并没有察觉出北赵要出兵了。想想也是,谁会料到北赵在西秦大军压境的形势下,还会主动攻打南齐。就算是在这帐内,也只有王明远和陈尚志两位副统领清楚楚名棠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