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名棠站在江边静静地眺望着对岸。
楚轩和楚原坐在两旁,每人手中持着一根鱼竿,清闲地钓着鱼。
楚名棠的嗜好不多,钓鱼就是其中一项。他一直认为钓鱼是最好的休息方式,也是调节自己情绪的好方法,这么多年来,每当他受到挫折、陷入困境时,总喜欢一个人拿根鱼竿找个清净的地方坐下来边钓鱼边思考,最后也总能想出办法来扭转局势。只不过今天领着两个儿子来,他自己并没有坐下钓鱼,是因为他没有什么忧心事,局势已尽在他掌握之中。
但上京可不一样,几乎满朝文武都认为赵国已陷入最危险的境地,西有西秦大军虎视眈眈,南有南齐水军蓄势待发。可楚名棠知道,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西线大营虽然形势较紧,但二十万西线大军加五万北疆援军对西秦三十万大军,只要闭城不出,那西秦名将薛方仲恐怕也无可奈何。西线大营统领方明才识平庸,难堪大任,此前在与西秦的一些小规模战斗中十战九败,但此人胆小怕事,用兵谨慎,绝不会盲目出兵与西秦军一战,用来守城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南线战事,楚名棠微微一笑,那本是他一手挑起的。
赵明帝迟迟不肯重用楚名棠,楚名棠对此早有预料,当初与楚氏家族和解,他就想到有此可能。但若没有楚氏一族的全力支持,就算到了朝中,他也只不过是皇上手上的一枚棋子而已,而他楚名棠绝不甘心只当枚棋子。
西秦确实曾派密使到南齐商量结盟之事,但南齐有识之士也看出,驱虎逐狼对南齐并无益处,而他们皇帝只知吟诗作画,向来厌恶兵戈之事,只是畏惧西秦强大,不好断然拒绝,只好表面答应了,其实并无进犯赵国的意思。南齐水军士气不旺,军纪荒废,楚名棠早就想将这五万水军除掉,但又怕兵出无名,朝中大臣会指责他好战喜功,赵明帝也不会让他再建此奇功。天幸西秦在此时聚兵西线,将满朝文武注意力全吸引到那里去了。楚名棠趁机上一奏折说南齐已与西秦联盟,调兵于江边,并派人散布齐国西线军队回防的消息,表示自己兵力不足,希望北疆大营给予支持。赵明帝已成惊弓之鸟,果然无暇细查,命楚名棠全权处理。这样一来,楚名棠手中等于有了把尚方宝剑,可以毫无顾忌地砍向南齐了。
楚名棠面向江南冷笑一声,南齐不想驱虎逐狼,可狼先要下口了。
正坐着钓鱼的两兄弟中楚轩还好,为人沉稳,颇有其父之风;楚原却天性好动,对钓鱼丝毫没兴趣,忍不住说道:“父亲,已经出来两个时辰了,孩儿也已钓到两条鱼,三人晚上吃已经够了。”
楚名棠哼了一声:“为父让你来钓鱼是为了吃吗,你大哥篓中已有十余条,但他仍稳如泰山,你这么急干什么?”
一侍卫跑来向楚名棠禀报:“北疆大营黑骑军距营门已不足十里,王副统领请统领大人回营。”
楚名棠苦笑,他请求援军只是故作姿态,没想到郭怀真硬挤给他一万人,还是最精锐的黑骑军,幸亏领兵的是自己族侄,不然还真是麻烦。
那边楚原已经在收拾东西了,楚名棠摇了摇头:“把鱼倒了,我们回营吧。”
楚原叫道:“大哥等等。”往楚轩篓中看了看,喜道:“这两条鲟鱼留下,晚上让伙夫给咱们加个餐。大哥你真行,这么好的鱼你都钓得到。”
楚洛水等人到了江边大营,只见营门口已列队相迎。他虽不认识楚名棠,但楚名棠此时身着统领军服,楚洛水一眼就分辨出来了,心中大为激动,他只不过是个五品偏将,楚名棠身为南线统领,居然出营门亲自相迎,对黑骑军可以说礼遇到极处。
楚洛水向身后喝道:“士兵举刀,向南线大营将领致敬!军官全部下马,随我拜见楚统领。”
楚洛水领着军官走到楚名棠面前,拜倒说道:“卑职北疆大营偏将楚洛水,奉兵部郭大人之命,向楚统领报到。黑骑军此次前来共一万人,请楚统领检阅!”
赵琪领着楚铮站在一旁,她是郡主身份,不需向楚名棠行礼。
楚名棠连忙将他扶起,叹道:“黑骑军威振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楚名棠原本准备了一大套说辞,却一不小心看到边上还站着两人,那小孩儿正笑嘻嘻地看着他。赵琪这几年时常在外,又身着江湖中人服饰,楚名棠一时没认出来,可她手中牵的这孩子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楚名棠眼珠差点儿都瞪出来。
“这个,楚将军一路上辛苦了。”
幸亏楚名棠久经官场,涵养功夫十分了得,回头冲站在身后的楚轩、楚原使个眼色。
楚轩、楚原看到楚铮,也是惊愕无比,见楚名棠示意,两人偷偷溜过来,将赵琪和楚铮带到营内。
进了营帐内,楚轩劈头就骂:“你来干什么?”楚原却在一旁笑道:“好啊,你也来了。”
楚轩不满地看了楚原一眼,对楚铮道:“待会儿看父亲怎么收拾你。”转身向赵琪行了一礼:“参见琪郡主。”
他和楚原与赵琪自幼相识,怎会认不出来。
赵琪却不答,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才说道:“你还好吗?”
楚铮顿时觉得其中大有蹊跷,兴致勃勃地看着。楚原却不让他称心,强拉硬拽出了大帐。
楚铮大为不满,楚原道:“他们两个好久不见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讲,你在那干吗?”
楚铮一听,果然不出所料,可这一路过来岂不是揩了大嫂的油,真是罪过。可一想又不对:“大哥不是和宁家定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