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瑞挥挥手,那个男人走了。
那男人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后,我再也克制不住了,我的眼泪像决堤般地涌落,然后扑进他宽阔的怀里。
他没有推开我,只是直愣愣地站着。我抱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由一点一点地啜泣到几乎止不住地痛哭。脑海里尽是刚才的那份屈辱,可一想到自己虽然这么亲密地接触着他,可实际上却是那么生疏遥远的时候,那种心碎痛楚远胜于屈辱,此刻,自己竟是那么委屈那么无助。他僵硬地抱着我,什么也不说,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竟是那么好闻,让我舍不得离开,我是那么贪恋这温暖坚实。
他忽然低声说:“女人是不能这样哭的。”
我抹抹泪水,抬眼望着他,哽咽着问:“为什么?”
“一是会哭坏嗓子,二是会流失水分。你们女人不都是水做的么。”
“是么?”
他点点头,然后放开我,给我倒了杯水,我刚在沙发上坐下,电话响了,一看是陆晋,我直接挂了。他一直打,我始终不接,最后干脆关机,心里堵得慌,禁不住想起刚才的事情,心生难过。钟瑞走到一旁,开始抽烟。我喜欢看他抽烟的样子,那时他似乎完全放下所有戒备,静静的,惘然的,自若的。一阵阵烟草味道抚平我的心情,我专注地望着他,他却专注地望着窗外。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说,然后从包里拿出那本琴谱,低声说,“这是我送你的,谢谢你上次没把我丢在门外。”
他回过脸,一看到琴谱,顿时愣住了,惊愕怀疑地望着我,半天才说:“你怎么也买这本?”
因为有心理准备,所以我并没有表现得非常惊讶,只是微笑着说:“你已经有了?”
他盯视着我,突然颓然地坐下,狠狠地抽起烟来。
我隐约察觉到他的忧伤,却不知如何安慰他。过了一会儿,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轻声说:“这是全新修订的,内容上也许有些变动,和原来的总会有区别,不妨看看?”
他看我一眼,接过琴谱。
我说:“你白天一般都做什么?”
“打理事务。”他掐灭烟。
“春节准备在哪儿过?”
他起身走到窗前,说:“就这儿。”
“到时候能约你出来么?”我继续问道。
他沉默了。
我走过去说:“到时候我来找你,呵,一定要去呢!”
就这样,我单方面地决定了,至于去哪儿去做什么,我还没有计划,反正还有时间,回去好好安排。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躲避着陆晋任何方式的道歉。不过通过这件事,却把我与钟瑞的关系拉近了很多。仿佛是不能抵挡的力量让我们同样单薄的心靠拢,再慢慢地融化合并。虽然这样的过程我看不到,摸不着,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感觉到这种接近,我想钟瑞也和我一样。除此之外,我暗暗计划着与钟瑞约会的内容。我忐忑又兴奋,喜悦又紧张。
不久,我接到了方羽非的电话,他说他和方羽童明天回上海,到初七才能回来。我笑着说,你早点回来吧,要不然尹一琪会吃不下睡不着的。他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注意身体,又说了些新年祝福的话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