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他狂笑了出来。我有些羞愤,不过他不再追究了倒是件好事儿,而且看他开心的样子,我也有些开心,就随他去笑,反正在这儿丢脸也不是头一遭了。我不理他,转身走回正路,知道十三阿哥就跟在我后面,觉得心情很平静,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正笑看着我,突然感觉好像有种彼此了解的感觉。我微微一笑,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十三阿哥猛地停住了脚步,望向前去,我不禁转回头来看。“喝!”我愣住了,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四阿哥正站在甬路上默默地看着我们……
四阿哥慢慢走了上来,在我面前站住,定定地望着我。我只觉得双腿虚软,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张了半天的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嘴唇无法控制地哆嗦着……四阿哥突然弯下腰来,两眼放出幽暗的光芒吞噬着我,“你喜欢我的对不对?”
“啊!”我大叫了一声惊醒了过来。“呼呼……”大口地喘着气,我的心跳得好快。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天色未亮,屋里仍是暗暗的。我呼出一口长气,又做噩梦了。这两天都是这样,我揉了揉额头,重重地躺回枕头上,眼睛看着高高的承尘,已了无睡意,思绪不禁回到了那个晚上……
“四哥,您怎么来了?”我正愣愣地看着四阿哥,耳边突然传来十三阿哥的声音。四爷还是那么淡淡的,“你说去方便,就这么半晌还不见人,额娘问了起来,怕你掉在茅坑儿里,我就出来找你了。”
“呵呵!”我不禁低下了头苦笑这笑话好冷,我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呵呵!”十三阿哥却大笑了出来,“四哥也太会说笑了!这样儿倒好,省得您一天到晚板着脸,怪吓人的。”我偷眼望去,四阿哥眉毛都没动一下,哪里像是在说笑话呀!他眼光突然扫了过来,我一惊,忙低下头去,突然想起,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究竟听到了多少……正想着,四爷的话音儿传来:“没什么事儿就走吧。”
“成,我去跟额娘辞一下。”十三阿哥爽快地说。四阿哥轻摇了下头:“不用了,额娘已经安置了。老十四已经走了。”
“这样呀?行,那走吧!哎,你下去休息吧!”
我正低着头胡乱猜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十三阿哥是在跟我说话,忙抬了头,看他们两个正看着我。我定了定,福下身去:“奴婢遵命,恭送二位主子。”
“行了。”十三阿哥一笑,抬脚就走了,二人的足音渐行渐远,我这才抬起头来,直觉得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的滋味,只是呆呆看着他们的背影……他们已经走到了转角处,再一拐就看不见了,突然四阿哥回了头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禁用手捂住了嘴……
“唉……”我长长叹了口气。就这一眼,就是让我这几天做噩梦的由来。那眼光太有穿透力了,即使那时天色昏暗,我依然感觉得清清楚楚的……不自觉撇了撇嘴,够了,别再自作多情了!那是个心里只有江山权势的人,就算现在还剩几丝温情,过不了两年,也会磨损得一丝不剩吧!不会怎样的,看看现在就知道了,只在乎他一个眼神,就已经在连着做噩梦了,要是去在乎他这个人……
呵呵,我不禁苦笑,恐怕噩梦就要变成现实了吧。我摇了摇头,坐起来披了件儿衣服,起身去倒了杯茶,漱了漱口,才发现天色已经微亮了。我轻轻推开了窗,一股清新的夏风吹了进来,我深深地呼吸着,感觉身体里的污浊都排了出去,浑身上下都轻快了起来。转个身到桌边坐下,从点心匣子里拿了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
想了想这两天儿过得也还不错。清代的宫女都是从八旗亲贵中选出来的,到了二十五岁是要放出去各自婚配的,这不同于前朝的那些宫女,都是来自民间贫苦之家,因此主子们也不轻易打骂,活计也不是很累,粗重的工作自有苏拉、下人们去做。这几天我还是整理着德妃娘娘的一些库藏,包括一些字画儿。我虽不懂,可是看到吴道子的仕女,宋徽宗的花鸟,还是激动得两手颤抖。这可是真迹呀!放到现代,可就值了老钱儿了!这画儿的精神价值我不甚体会,可物质价值却体会个十足,呵呵,没办法,我也只是俗人一个呀!
还认识了几个宫女,处得也还不错。她们也是哪旗的都有,大的不过十八九,都很年轻,却已然有了一种世故,见我不张扬,个性温和,又识字,就都愿意与我交往。这几个人的家都在京城,平常也就带个口信儿给家里,真要多写个信什么的,还得求那些识字儿的老公公们,很麻烦。现在有了我,就方便多了,为了这个原因也是要和我多亲近的。就因为这个,我也算是轻松地就熟悉了周围的环境和这儿的一些规矩。冬莲、冬梅是亲姐妹,都在德妃身边伺候她的日常起居饮食,也算是有权势的大丫头,不知为什么倒像是和我一见如故似的,满亲热的。我自是乐意与她们交好,省了很多麻烦,可心里还是暗暗防备。自从进了宫,就好像踏入了战场,随时提防着,不知危险何时袭来,也根本分不清是敌是友,只好万分地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