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落寞就是不知自己将去何方

人的一生,真的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际遇。如果不是丈夫的工作变动,阿紫想她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她可能还自以为幸福地继续她的“宅女”?活,衣食无忧地做一个男人波澜不惊的后院。

5月底,丈夫突然被公司派往遥远的外国。当丈夫告诉阿紫这个消息时,阿紫傻了般看着他。结婚这么久,他们一直没有分开过,一下子要和他两地分居,阿紫不知该如何应对即将面临的单身生活。丈夫拍着阿紫的背,发誓每天和她通电话。阿紫紧贴着他的身体,真的希望能将自己融入他的身体,随着他走遍天涯海角。

想着以后将要独自度过漫漫长夜,将要独自面对疾病或者意想不到的困难,想到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进出,那种孤单的情形,让阿紫不敢想像,越想越令她感到恐惧。几乎一夜无眠。阿紫侧过身体看着他,他在身边酣睡,神情如一个满足的婴儿。

早上起来,阿紫亲手给他做了一碗味道浓郁的炸酱面,又给他冲了一杯牛奶。他在阿紫的逼迫下直嚷:“胀死了胀死了。”阿紫捂着他的嘴:“出门要讲吉利!”丈夫嘿嘿笑着趁机给了阿紫一个长长的吻。

阿紫送他去机场,心中虽有万般的不舍,仍要放他走。

看着飞机逐渐隐没在刺眼的阳光里,阿紫的心空落落的,好像全身只剩躯壳在阳光下游荡。原来生离死别就是这个样子的,原来落寞就是不知自己将去何方。阿紫失魂落魄地坐在机场候车厅里,看着落地窗外的蓝天发呆。

几乎是一路泪水回到家。宽敞的房子里,只有阿紫,而昨天,这里还有一个男人深情款款的微笑陪伴身边,转眼,都不见了。她浑身瘫软地倒在床上,有苦涩的东西流进嘴里,那是当了丈夫的面也没流出的泪水。她忍住心痛,将脸埋在枕头里,那里面留有丈夫熟悉的体味,阿紫像拥住丈夫熟悉的身体,贪婪地呼吸着这唯一的气息,稍感踏实直至渐渐睡熟。半夜,忽然收到丈夫的电话,握着话筒好似跟他离别了千年,怎么也舍不得放手。丈夫在那边叹息:“哎,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安心?”

阿紫佯装坚强:“我没事,只是想多听听你的声音……”话里带着笑,可是泪却不听话地掉了下来,打湿了软枕。

第二天,打电话给唯一的朋友蝶儿,阿紫拉她陪自己去逛街,这是阿紫释压的法宝,以前只要与丈夫小有怄气或心头不愉快,就会上街购物。穿梭在色彩缤纷的衣衫之中,她暂时忘记了离别的伤痛。阿紫像个超级购物狂,到了商场就抢。蝶儿看得目瞪口呆,以前只在电影里看到张柏芝演的购物狂的故事,原来身边还真的有一个这样的人物。

蝶儿看稀奇一样叫:“天哪,你这个家伙,你还有什么不是我所了解的?跟你玩了这些年,我怎么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癖好?”

阿紫兴致勃勃地在选衣,没听出蝶儿的意思,问她说什么,蝶儿大叫:“购物狂!”阿紫自得地嘿嘿笑。

两手提了重重的购物袋,步履艰难地回到家。蝶儿将自己重重地扔到沙发上,大呼累死了。阿紫也累,但是看着满眼的新衣服,她暂时快乐,拉着蝶儿帮她一件件试穿。

蝶儿却在满目的铺排里看到一个女人的孤单,她推心置腹地为阿紫出主意:“你这样不行,我又不能天天陪着你,要不你去找个情人。”

阿紫作势要打她。阿紫不是新潮的女人,和丈夫结婚后,她一直没有生育,可是丈夫对她依然一往情深,阿紫不能辜负他。

蝶儿叹口气:“哎,真是顽固不化!不过,天长日久你也够寂寞的,要不我教你上网,没事我和你在网上聊聊天?”

阿紫有点抗拒。在她的印像里,网络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多婚外情都是从这儿开始的,前天还看到报纸上有这样的报道呢。

蝶儿骂阿紫老土:“都什么年代了,不会上网的就是文盲,你知不知道?再说了,你学会了上网,跟丈夫联系起来也方便呀。如果你想老公了,就给他发一封伊妹儿,多浪漫呀!”蝶儿两手摊开背靠在沙发里望阿紫笑。

终于敌不过蝶儿天花乱坠似的鼓动,跟她在电脑上一阵乱敲。其实,阿紫早就会上网了,只是从未在电脑上发信、聊天。只一会儿阿紫就掌握了聊天的基本程序,蝶儿直夸阿紫聪明。

阿紫骄傲地说:“嘿,能够被你叫姐姐的人,能有那笨?真是的!”

蝶儿更骄傲地说:“那是,我胡蝶的姐姐怎么能够比我笨?哈!”

阿紫留蝶儿在家过夜。蝶儿调皮地说:“好啊,让我做你的临时护花使者吧。”阿紫拧了她的脸蛋一把:“死丫头,怕你在单位伙食没营养,想给你煲汤补一下,你竟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前两天是谁说肚子里没油水的?”

蝶儿吃吃笑着,十指在键盘上如蜻蜓在水面翩飞,脸上一片红光。阿紫拍了一下她的背:“死丫头,又在网上骗哪个帅哥呢?”

蝶儿头也不回,说:“谁知道对面是个蛤蟆还是天鹅,哈,好玩而已。”

阿紫目瞪口呆,这个蝶儿,虽然只小阿紫岁把,但思维好像比阿紫年轻十年。看着蝶儿快乐的样子,阿紫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落伍了?

晚上跟蝶儿说了几乎通宵的话,蝶儿连连打着哈欠:“等你家那个回来,我一定要向他讨陪床费!我都快被你折磨成死蝴蝶了!快睡快睡,周公来找我了!”

蝶儿很快睡熟了,阿紫却直愣愣地盯着黑暗的天花板,猜测丈夫此刻已到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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