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帮朋友联系推销皮货,朋友最后让我挑几件算是给我的答谢,于是我挑了三件,给导师、师母和陈芳,我当时拿不准陈芳会不会收我的东西,后来结果证实陈芳的确把东西扔还给我。师母开始认为皮货是我花钱买的,我再三解释,但师母依然要给我钱,于是把师母领到我朋友的店里,这才让师母放心下来。
陈芳自始至终没有胆量告诉父母我在那次婚礼上的行为,因为那也会暴露她自己的放肆,她多次在自己父母面前表示了对我的反感,揭露我的品行,但因为她的描述与她父母看到的我有天壤之别,所以导师和师母认定那是道听途说,所以陈芳始终不能说服他们。她在家里逐渐没有了发言权,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人也多少有些沉闷了、憔悴了。
我知道这是我的缘故。可我有什么办法,谁让她不接受我的爱情,其实她只要不那么死板,一切不都非常美好吗?有时我想,是什么力量让我留恋这个家庭?似乎这已经不能用偶然来解释,只能是命运,对!是命中注定。
命运真是个说不清楚的东西,我认为一个人的生命历程中一定有一种超自然的东西存在,从我自己所经历过的奇异经历出发,我相信这就是前世今生的因果报应。我一个对爱情没感觉的人第一眼就爱上陈芳,然后又寻找到母爱,这一切只能说明我前世做过好人,修了好道行。
在我大约十岁到十五岁期间,我曾经经常做一个梦。梦中的内容每次都很相似,在一处绿意葱葱,蒙蒙细雨的郊外,我与一个青衣白裙的小女孩相遇。我打着伞,而她则对我微笑。现在想起来那个女孩很像陈芳。我几乎可以确定,尽管现在陈芳对我不理不睬,似乎与我少年的梦丝毫没有相似之处。但从结果看,我其实是与她越走越近。
一天,我去阅览室查资料。我一如平时一样借书还书。
最近陈芳在衣着上似乎不太在意,记得过去她衣着得体时尚,而现在却毫无美感地乱搭配。这天她穿一件深红色的外套,黑褐色的裤子,一双粉红色的鞋,再加上她从领口显露出的嫩绿的衬衣,整个着装我认为完全是没有经过大脑考虑过得乱穿。
我查书借书的时候陈芳的目光就一直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整个阅览室里尽管没旁人注意她,但我却不可能感觉不到。
她怎么了?我心里想,今天她为什么总是盯着我?我没洗脸吗?要么我偷了她的钱包让她发现了。她怎么了?真是可笑,她这样偷偷摸摸地看一个男人还是头一次吧!
我查完书卡向借书台去的时候只有陈芳一个人,她在我转身走向她时立刻把刚才的目光收了回去,装模作样,似乎一如过去一样对我不理不睬。照我平时的样子我都会与她调侃几句,但今天我却故意沉默不语,似乎幽默和调侃突然从我身上消失了一样。
陈芳在填卡的时候甚是缓慢,我不知道她在等什么。是在等我开口还是怎么的,我从她的神态上已经看出她想让我开口,想让我挑起话题,但我就是不说话,我就是不给她这个机会。
陈芳终于填完卡片,把书递给。她两眼看着我,那想说话的神态再明显不过了。也就是因为她的样子更让我坚定不与她说话的决心,我连往日离开时扔给她的微笑都没有给她。我拿起书立刻转身走开。
“等等——”陈芳终于憋不住开口了,那怪异音调是我从来没听过的。
“什么?叫我?”我故意装出纳闷的表情。
“对!是叫你——我有话要说!”她低声说。
看到她疲惫不堪的样子,我真很同情她。我对她的愤懑一下子全没有了,怨恨消失无踪。我内心涌起感动,为她能开口叫我留下的感动。
“什么话?”我站住,等她开口。
“我们去那边好吗?”她用手中的圆珠笔尖指指台子后一排高大的书架。
“好的!”
我随陈芳走进阅览室深处,在一排大书架的背后,她站住。她能找这么个隐秘的地方,一定是花过一番心思的。
陈芳背靠在书架上,脸上皮肤绷的直直的,眼睛紧盯着对面书架上的一排书。她想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怎样的词句开口把话题挑起。我站在旁边等着,我不催促她,更不想打破这种气氛。与心爱的女人单独站在这样一个私密的场所让我很幸福。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陈芳的半个侧影,优美的轮廓,尤其是脸部的线条,垂直平缓的额头,然后在眼角向里拉出尖锐的弧度,之后重新升起,穿过粉色的脸蛋,在嘴唇绽露出跳动的曲线,最后从下巴尖收敛到极富质感的粉白纤细的颈部。
我一只肩膀靠在书架上面对着她,欣赏着她,就像看一副画一样。她知道我在看她,知道我脉脉含情的目光。有一点我想她应该是多少明白了,她知道我的确是在喜欢她,而不是只想和她玩玩。
“你巴结我父母的原因我知道。”她终于打破了沉默开口了,她的语速很快,完全像是不加思考说出来的一样,“我告诉你这种方法没用,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你用什么手段都没用。我奉劝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我一如刚才一样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盯着她看。她原来就是想说这——我心里想,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