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到的那天我心里很平静。交了押金,我领到了学生证、医疗卡、校徽、宿舍钥匙,此时我正式成为大学历史系的一名研究生了,从此开始与那些作古的东西打上了交道。
历史怎么说呢?我就像前面说的那样我喜欢这个东西,弗兰西斯·培根说:“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数学使人严密,物理学使人深刻,伦理学使人庄重,逻辑学、修辞学使人善辨;凡有学者,皆成性格。”
是的,历史它像一个永世不死的智者告诉后人曾经发生过什么。对喜欢历史的人来说,它能带给他遐想和冲动,更能让他的思想冲破现世的牢笼,体会人类历史长河中多姿多彩的文明。历史是所有学科中唯一全对的东西,它虽然存在于昨天,但却铸就了今天。
大学研究生的住宿条件还算不错,比本科生要好很多,我和一位师弟韩树住在一起,叫他师弟是因为他比我小,他本科毕业直接考了研究生。除他外我还有两个师妹和一位师弟,他们也是本科毕业直接考上来的。我们五个人组成了历史系新一届研究生班,但从真正意义上讲,只有我的师妹钟慧与我同师陈墨然教授,其他三位都师从另一个导师。
钟慧是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子,有一副可爱娇嫩的脸庞,充满秀灵和跳跃的大眼睛,还有一头与她的身份和年龄相称的长发,尽管她年龄已经有二十二岁,但从她跳跳蹦蹦的性格上看就像只有十六七岁一样。
我年龄最大,自然就成了大师兄。于是我被提议请大家吃饭,鉴于我的确不是穷光蛋,他们又提议要去迪厅跳舞,我于是只好陪了他们。在舞厅,四个年轻人都跳得很起劲,只有我一个默默坐在椅子上想心事。看着舞池里的四个年轻人,我突然产生强烈的感觉,问自己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问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些荒唐。为了一个仅仅见过一面的女孩踏上一条未知之路,放弃了自己拥有的一切,放弃了优厚的待遇和生活去追求女人。我是否太随心所欲了呢?假如我考试不是成功而是失败,我没能按我的计划考上研究生,假如我这条路没有走通,那时,我还有什么方法恢复我平淡的心呢?
我审视自己的荒唐行为时钟慧跑了过来,她喝了口水,喘着气问我为何不跳舞。我笑了笑,说:“跳舞是你们这些毛孩子的事,我已经老了!”
“你多大呀!不就比我们大两三岁么?”
“是啊!就这两三岁就决定我和你们的差距,决定了我成熟,而你们却是不懂世事艰难的毛孩子。”
“别说得那么悬乎好不好!似乎你已经是七老八十的人。哎!关海涛,他们要去看他们的导师,你去不去看陈老先生?”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说,“不知道这样冒然去陈老先生家会给他产生怎样的印象。”
“不管有什么印象你也要去呀!新入学的研究生都要到导师家去拜访导师。”
“既然这样那你决定,你说什么时候去?”
“明天吧!”
“你和陈老先生熟吗?”
“还可以,我去过陈老先生家几次。”
“他家有什么人?”
“师母,还有一个女儿。”
“钟慧,你说陈老先生会喜欢我这个学生吗?”我问。
“应该喜欢吧!陈老先生对学生都很宽容。”
“那师母呢?师母是怎样的人?”
“师母人很开朗,性格直率,还很不错。”
“我很怕见老师!”我说,“我在中学时就非常怕老师,见了老师就躲着走。所以我对去导师家七上八下,心里很担心。哎!你不是说导师还有个女儿吗?她怎么样?不会给我难堪吧!”
“不会!陈芳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和我差不多大,她对导师的学生很好,不会给你难堪。”
“这我就放心了!”我微笑着说。
“钟慧,你知道我是工作了几年才考了研究生,不象你们是应届毕业直接上的,所以我身上有许多不良嗜好,我不知道会不会让导师对我另眼相看。”
“不会,你和沈文凯性格很像。”
“沈文凯?他是什么人?”
“他也是导师的研究生,现在上二年级。他就像你这样不喜欢唱歌跳舞,很稳重、很谦虚。”
钟慧的话让我感到可笑,因为她一点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她把我性格完全搞混了。
“你眼光挺准的。钟慧,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你认为像我这样谦虚、稳重,可以说有点守旧的男生被女孩子喜欢吗?”
“这个?”钟慧狡猾地眨眨眼睛,她偏脑袋想了想,说:“我认为某些女孩子会喜欢你这种气质。”
“某些?某些太抽象,有具体的例子吗?”
“具体的例子——让我想想,哦——有了,比如陈老先生的女儿,她就喜欢你这样类型的男生。”
“她?陈老先生的女儿,她是什么样的女孩?是不是很难看,带个眼镜,总是低个脑袋走路的那种?”
“你为何这样想?”
“因为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女孩应该就是这种样子。”
“这可未必——”钟慧诡秘地说,“陈芳就不是这样!”
“她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