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艰难地挪步。我可以。
他一定是感动得一塌糊涂,连话都说不出来。
短短的几十米,我竟然走成了一个天涯,幸好,天涯也有尽头,终于,我来到了家门外,轻轻地放下他,立刻身轻如燕,这感觉真好。
打开门,我笑嘻嘻地说,“如果闻不惯霉味,你不要进,如果受不了潮气,你不要进,如果……”
用行动回答我,他一把推开了房门:“如果这里住得不是悠悠,我不会进。有了悠悠,什么霉味,潮气,早吓跑了。”
他会开玩笑了,看来今天他不会再想死了,心头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松开了,哎,累死我了。
拿盆子在公共浴室打了热水,我一路小跑地端回我的小屋。“喂,正熙,洗脚。”他的伤腿在外面也不知冻了多久了,得赶快缓一缓。我把水盆放到他脚下,然后卷起袖子去抓他的腿。
“悠悠。”正熙急促地唤我。我抬头看他,他又用那种复杂的目光看我,然后,别过头,“不要,我求你了,悠悠。”
“你有毛病啊,照顾病人都是这样的啊,你以为我愿意碰你的臭脚啊,把脚搬了过来。”他好像忍受了很大的痛苦,终于把腿搬了过来。算了,他有他的男人尊严。原谅他这个让我很不爽的表情。
整理完内务,回到小屋,看到金正熙竟然趴到我的床上睡着了。此时我眼中的他,没有任何防备,坦然地睡着,让我心中竟产生了一丝感动。看着他的睡脸,我居然连打了两个呵欠。哎,为这个大男人,我居然让出了床,只能睡地上,男尊女卑何时了啊。
拉过剩余的一条被子,我没头没脑地一裹,几分钟后就沉沉地睡去。
做了一晚上美梦,梦中我一直在大吃大喝,都是没吃晚饭闹的,早上醒来,满嘴都是烧鸡回甘的香味。三个月不食肉味是很痛苦的,我现在离那个状态不远了。
咦,我怎么在床上?我记得昨天好像是在地上睡的啊,怎么现在换金正熙在地上呢?我盯着他,试图找回失去的记忆。正逢他也醒来,瞪大眼睛看我,“早。”
“早,喂,我记得,昨天我睡在地上啊。”
“你记错了。”他坐起身,“你睡你的床,现在不就是吗?”
“是吗?”我喃喃地说,我明明记得我是睡在地上啊。
“喂,早上吃什么?”他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苦思冥想。
吃什么?我怎么知道,现在我的手伸进口袋里,摸到的只有手指头。遇到这种情况我是习惯挨饿的,他吗,打发走了就行了,“喂,你没什么事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好像根本就没听我讲话,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皮夹,当着我的面大模大样地数起钱来。好多的钱,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啊,如果这些钱是我的,我会……,我会……,我一定会把它存起来,让它生出更多的钱来。
数完钱,他又把钱全塞回皮夹里,我过了一场眼瘾,真是舒服。“啪”,没想到他把皮夹子甩给了我,“悠悠,你拿着。”
你敢用钱砸我?把钱摔回去,我怒道:“你干什么?”没想到他又把皮夹甩了回来,“我不是给你,我现在不方便走路,有什么需要的,钱放在你那里,你可以帮我买。我刚才数过了,你不许贪污。”
“你当我是佣人吗?”我坐在床上对坐在地上的他大叫。他竟然不理我,又躺了下来,“我还没睡够,早饭,你看着办吧。”
你?好,看在你有伤的情况下,我忍。握着皮夹子,我心中升上一股怒气,可恶哦,带了这么多钱在身上,昨天还让我付计程车费。哼,你让我买东西我一定选最贵的买,快快花光你的钱。”
吃过早饭,我去上班,叮嘱家中的那个做他力所能及的事,他愉快地答应了。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是从死神的手中抢回了他,心中无比地开心。
一分钱也没有,我只能跑步上班。怀揣着几千块钱还得运动上班,真是痛苦。没办法,那不是我的钱,一分也不是,所以我一分也不能用。跑到学校,已经是中午了,校长笑着给了我一封信。
不会吧,给我谴散费?我只迟到了这一次啊。
“对不起悠悠,我要移民了,这所学校也不打算再开了,你另谋高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