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忆白天不知疲倦地做实验,把无数可怜的植物用液氮研磨成齑粉,然后添加各种各样的药剂用以观察。到了晚上,他常常觉得自己就像植物一样被她折磨。她不厌其烦地在MSN上说话或发来邮件。他屡次想拒绝,情理上似乎又说不过去。而且,他觉得自己也不善于拒绝别人。
不过,这一切也许都不是原因。那么,他到底为什么不能拒绝她呢?
……
Maggie偶然察觉他的烦燥,在MSN说:"看起来你好烦,是不是因为我呀?"
"不是。"
"那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也好。"
"别无精打采好不好?我要开始了。"Maggie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漂亮女孩。女孩有一个漂亮的花房,里面种了数不清的花。她为花房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作'心'。
漂亮女孩种的花实在太多了,所以花房里一年春夏秋冬都是盛开的季节。鲜花盛开的时候,引来许许多蜜蜂。可是,来这里采蜜的蜜蜂必须遵守一条规矩。那就是永远只能采摘一种鲜花。谁要是违反了,谁就不许再来。大家当然接受不了这个苛刻要求。好多蜜蜂来过几次就不再来了。只有一只坚持了下来。
后来这个女孩和蜜蜂成为好朋友。他们决心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永远在一起,直到世界未日。可再好的朋友也会吵架,有一次吵得特别厉害,女孩赌气一个人跑掉了,离开好长时间。当她决定回家的时候,她想,那只蜜蜂肯定早飞走了。
可回家一看,蜜蜂还在傻乎乎地等她呢。于是她就问:"蜜蜂蜜蜂,我留下钥匙了吗?你为什么不离开呀?"
故事到这里停住了,Maggie问:"为什么蜜蜂不打开心房的门飞走呢?"
"因为它要留下来等女孩。"
"不对。"
"因为它确信女孩会回来找它。"
"也不对。"
"因为蜜蜂爱上了女孩。"
"有没有搞错,那可是一只蜜蜂啊!"
……
"因为蜜蜂只有翅膀和脚,没有手嘛。它没手又怎么能用钥匙打开心房的门呢?"
原来是这样。每个人都有心房的钥匙,只是把握不住钥匙打开心房的门,赵忆这样想。
4时间已经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实验毫无进展,他居然利用宝贵时间看了不少无聊文字,什么《十四行诗》、《小王子》--对科学研究来说,那只是多余的思春心绪,现代女人都已经不屑一顾,更何况男人。但Maggie说生活不只是思考,还包括体验。假如没有体验,那么人与二进制的计算机有什么区别呢?
"你恋爱过么?"Maggie问他。
"好像没有。"
"那你一定没有女朋友。"
"我有。"
Maggie从MSN上发来一个无比惊叹的表情,说:"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那么你幸福么?"
赵忆说:"我还好吧。"
"你是现代版的活化石、大笨蛋。"Maggie有些气呼呼地说。
"我不古板。从生物学的角度而言,所谓恋爱只是一定时期生物个体内激烈的化学反应而已。也许将来发明一种催化剂,人服用了它,立即就能产生恋爱的感觉。好比中了丘比特之箭。所以,爱情并不重要,也许也不像传说中的那样神秘。"
"你一直这么认为?"
"是的。二十几年来我一直这么想。"赵忆心不在焉地回应她。
"别无精打采好不好?我讲个故事给你听。"Maggie说,"从前,部落里有个富人,名叫时间。他的财富天下无双。富人把无数的东西送给穷人。于是人们说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慷慨了。人们说,没有看见过时间富人的人就等于没有生活过。
富人的名气实在太大,连国外的人也知道了。于是,各国商人和使者蜂拥而至。他们想一睹富人的风采……
但是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原来的沧海已变成桑田。有一天,当一个非常遥远的外国使者来到这个部落的时候。使者已经找不到富人。他到处打听时间富人的下落。部落的人们告诉使者,他们也已经多年没有看到富人了。
使者非常失望,走到村口,突然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正看着他。使者问:'你知道富人的下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