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觉得自己很幸福就自以为是的人,我无法原谅,
那种人拥有的幸福,我更不认可,
我一定要让他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五周之后的某一天,张女士的眉头皱得像卫生间垃圾筒里揉皱的手纸。
“你这个臭丫头!我不过是让你帮忙挪一挪那个花瓶,谁让你把它打碎了呢?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对不起,母亲。”
如今正式担任姜信宇母亲身份的这位张柔美女士可是个性格极端‘热情’的人,年轻时就曾经满腔热情地站在舞台上唱歌,也因此才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当初还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两人很快展开了热情如火的恋情。岁月荏苒后的今天,她又将这种热情充分发挥到了另一个方面——那就是批评挖苦那些自己看着不顺眼的人。
“对不起?看来你打算一直靠说对不起过日子了?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的话,就别再做那些让我血压一个劲儿往上升的事了好不好?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样子很好笑,所以总是有意顶撞我,让我发火的啊!”
还是老剧情,今天这个老女人同样努力扮演着她那个刻薄狠毒的婆婆形象,只是程度比以往更严重罢了,但怡静并不反驳,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儿的跟她道歉。其实怡静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在那个关键的时候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眩晕,导致花瓶掉在地上摔碎了,但无论如何,因为那个瓷瓶是她那位有名的公公亲手制作的,打碎如此贵重的东西,毕竟是她韩怡静的错。
“不是的,母亲,都是我不好,是我太不小心了,请您一定要原谅我,我下次一定注意。”
“下次?算了吧,我是不会再让你这个冒失鬼帮我做任何事了,不过我听说你丈夫的手腕之所以会骨折,都是拜你所赐啊?哎哟,也真是够可以的,像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会进了我们家的门儿呢……”
这是位于狎鸥亭的婆婆家里每天都会准时上演的戏码,而张女士的职责永远都是以事实为‘依据’编造剧情和对白,所以怡静也只好老老实实地听她教训,只等她终于发泄完的时候,到那时候自己再道一次歉就可以走了,怡静此时很想躲到什么地方去踏踏实实地歇一会儿,这种浑身软绵绵的乏力感似乎是因为感冒的原因,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婆婆明明会持续很久的训话远比想象中简短得多呢?答案就是——因为今天同样的场景里多出了一个看客。
“没想到您那么关心我的身体啊,母亲。”
这个声音低沉而平静,但却绝对具备威胁性,张女士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脸上的表情有几秒钟是紧张的,但很快,她又重新摆出一副傲慢威严的姿态,对面前这个名义上的长子说道。
“我们女人家的事不用你们男人插手,太有失身份了!”
但认为这个理论具备充足说服力的似乎只有张女士自己一个人,对面的男人却完全不吃她这一套。
“既然正面攻击没有得手,就采取侧面攻击,我认为这种做法是完全不符合一个长辈的身份和地位的,连那些不懂事的下人们看了都会觉得幼稚可笑。”
张女士从前也曾经听亲生儿子用‘幼稚’这个词来评价自己,当初听到亲儿子嘴里说出这个词时已经是很生气了,现在她的感觉就可想而知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
此刻,这个老女人被信宇气得双眉倒竖,牙齿直打颤,信宇却十分不以为然,仍旧有礼貌地望着她,同时话道。
“时间差不多了,您现在是不是该出发了?”
今天是大成集团的创立纪念日,所以晚上会在下属饭店举行一个盛大的宴会。原本大家单独赶赴饭店也没有什么问题,但一向因为自己家庭不和的问题而头疼的姜会长还是强力主张大家一起同时进场,他是希望子女们能够护卫着他们的长辈走进会场。信宇无可奈何之下接受了父亲的命令,但他实在没有想到,就在自己抽身出来和随行的秘书们交代一些工作的空隙,妻子就被那个老巫婆刁难了。
“如果您吩咐她做的事情已经做完的话,那从现在开始这个人就交给我来负责吧,我们一会儿在会场见吧。”
信宇边说边一把拉起妻子的胳膊转身往外走,此时的怡静正用迷茫的眼神看着信宇,而被他俩甩在身后的张女士尖锐的喊声很快便跟了上来。
“你,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护着她了!”
听到背后张女士的话,怡静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她说的没错,这个场面是从结婚到现在几乎每天都会出现的,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可是身边这个背过身去拉着自己往前走的男人忽然转过身来,狠狠地盯着自己的继母,目光和眼前这个父亲的小老婆同样凶狠。危险啊,危险。
就在两人之间的矛盾似乎一触即发,电闪雷鸣的声音马上就要响起的时候,怡静却只听到信宇说出很简单的一句话,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就从现在开始。”
信宇以一句简短的回答结束了这段极其不愉快的对话,随后便拉起妻子的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那个地方,完全无视于身后那个恨不得一刀杀死他们的继母恶狠狠的目光。
信宇就这样牢牢抓住怡静的手腕,大步流星,而且是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一旁的怡静不禁小声嘟囔起来,尽管她知道无论如何,在这个男人生气发脾气的时候是绝对不能招惹他的,但她的确是不想再继续这样被拖着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