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向日葵(6)

‘真是太过分了,这个男人放着那么宽敞的大床不睡,偏要到这里来跟我们挤?他发什么脾气啊?应该发脾气的人是我才对!’

怡静很想大声对他喊出这些话,再把他从被窝里赶出去,可顾及到躺在旁边熟睡的孩子,怡静左右为难了,最终,她只能在有限的空间内尽量和信宇保持距离,背对他躺下,尽力不和他发生任何身体接触,这就是她此刻所能做的一切。但这一切的努力马上便失去了意义,信宇的胳膊突然伸向她,一把将她瘦小的身躯紧紧抱进自己怀里。

“你这是干什么?”

对于怡静由于惊讶和愤怒不停挣扎的身躯,信宇反而抱得更紧了,这男人到底是怎么了?现在可是有孩子睡在一边呢,他到底想干什么?你动我一下试试,我一定会把你的手指头咬下来,就算我是你老婆,我也有不想让老公碰的时候,现在就是那种时候。

正在怡静紧张准备对策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信宇睡意朦胧的声音。

“我这个人比较敏感,一换枕头就睡不着。”

“我是枕头吗?”

“差不多吧,反正是那种不在身边就会睡不着的东西。”

不久,黑暗中响起了信宇均匀的呼吸声,看来他已经睡着了,肩膀上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出的气息,看来他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枕头,所以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个被他称作是自己枕头的女人,那天晚上却在这个男人的怀里久久无法入睡。

“哦,你,眼睛怎么了?怎么肿得跟金鱼似的。”

“谢谢,我的朋友,谢谢你帮我确认了这个事实。”

除了那一对金鱼眼,恩珠还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朋友兼合伙人身上有些和昨天不一样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呢?

突然,恩珠的视线停留在怡静的脖子上。

“那条项链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不怎么喜欢这种首饰之类的东西吗?”

怡静的花店受某电影拍摄现场的委托,要把满满一车鲜花送过去,在赶往片场的路上,一直保持缄默的怡静揉着肿痛的眼睛简短地对恩珠说道。

“这个狗项圈是17号还是18号来着?”

“什么?”

“把主人的名字和住址写在上面,表示这只狗是属于谁的,那个就叫狗项圈嘛,如果戴在人脖子上的那样东西和狗的用途一样,那人脖子上的那个也是狗项圈喽。”

怡静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始终停留在满车的鲜花上,脑海中浮现出今天早晨信宇把这条项链递给自己时的情景。

当时,怡静正在专心致志地给英恩梳头发,她打算把英恩的头发分成两边,梳成两条小辫,就在这时,信宇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一个小巧精致的紫色盒子。

“不喜欢的话就拿去换别的吧。”

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条白金的项链,项链下方坠着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就和他从前送过她的那些东西一样,闪着耀眼的光芒,而且价格昂贵。

“这么贵重的东西,真是浪费啊。”

他们结婚已经两年了,但怡静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信宇的生活方式,信宇听了怡静的话,马上用异样的语调对她说道。

“女人一般都希望自己的狗狗越漂亮越好,所以给它们挂很贵重的项圈,男人们其实也有同样的嗜好。”

如果当时不是有孩子在场,怡静一定会狠狠地反击他,但怡静心里很清楚,自己在和这个男人的争吵中基本没什么胜算。可信宇这种若即若离,忽冷忽热的态度又让怡静实在无法理解,他既然根本就没有和解的诚意,干吗还要买这么贵重的奢侈品送给她呢?理由何在呢?

无非是金钱游戏?搞不懂,反正从一开始,我对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怪异举止的理由都从未真正搞清楚过。

怡静正在想着,恩珠的声音打算了她的思绪。

“你说什么狗项圈?你没事儿吧?”

是不是刚刚从我嘴里说出的狗项圈的措辞有点太过了?

看到好朋友担忧的目光,怡静连忙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在表示自己怎么会说出那么过分的话呢。

“能有什么事啊,我是开玩笑的,信宇说结婚纪念日过得太匆忙了,所以觉得很对不起我,才买了这个送我。”

有什么事?当然是有什么事了,两年了,这是怡静第一次因为那个男人而有了短暂的忐忑不安,就因为他那一句很平常的‘没有你睡不着觉’,怡静居然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躺在睡着了还用手臂紧紧抱着自己的男人怀里,我几乎彻夜未眠,像个傻瓜似的,居然会被他触动,居然还会因为这个男人而高兴或者生气,就因为那个从不曾为我发脾气,为我哭过的没有丝毫人情味的家伙,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我,好像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望着无缘无故一脸郁郁寡欢坐在那里自言自语的怡静,恩珠不禁觉得很好笑,于是便捉弄她说。

“哎哟,如果说结婚纪念日当天从丈夫手里接过钻石作为礼物的女人是无可救药的话,那到现在连个银戒指都没戴上过的我是不是该一头在盘子上撞死算了?喂!要学电视剧女主角多愁善感的话以后有空的时候再学吧,我们马上就快到了,这可是我们开业后接到的第一笔大买卖,我们一定得做得漂亮点儿啊。”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