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伤痕(4)

他抓着我的手放在他心口上,搂住我的腰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我无意中碰触到他带伤的手,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手掌,这是他为我和雅儿留下的伤痕,我会时时记在心里的,尽管事情已过去了很久,每每想到此事,我还是会感到后怕,他说雅儿和我是他最重要的人,其实他和雅儿何尝不是我心中最重视的人,或许我真的很自私,只要他和雅儿平平安安的,其他人我管不了那么多。

我在他身边坐定,说不上满腹的心事,只是神思恍惚,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我稳定下情绪,想随便取本书看,才抬头,见到胤禛的手按着头部,面带倦容,我就知道他的头疼病又犯了。

我走到他身后,轻按他的太阳穴,手指缓缓地打着圈,又为他捏了捏酸痛的头颈,没按几下,他长舒了口气,握住我的手:“若涵,我觉得好多了。”

“今天不许再看折子了。”我把他桌上堆着的奏折归拢在一起,推到一边,胤禛的脸上投上了一阵笑的光辉,这笑好似一股春风,使人心荡漾,我的心漏跳半拍,一没留神把桌角的两份奏折带到了地上。

我连忙弯下腰半蹲着去捡,折子平平地摊在地上,我虽无窥视之意,眼角的余光还是扫到了内容,一份是李卫上奏曾静、张熙在民间宣传《大义觉迷录》的详情和实效,另一份是怡亲王启奏关于在河北易县建造陵寝的事。

我知道在去年七月的时候,胤禛编纂刊刻《大义觉迷录》,宣布免去曾静师徒死罪,让他们到各地向民众现身说法,李卫的这道奏折正是针对此事而来。而十三爷的折子却勾起了我长久郁结心中的凄楚,这是一份难以言及的隐痛,是我埋藏许久从不敢深想的问题,如今就赤裸裸地摆在我面前,就像是扒开了层层的伤口。

我心中笼上一层愁云,一阵揪心的疼痛袭来,眼前立刻被一层雾似的东西蒙住了。我拼命地眨着双眼,我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胤禛看出我的异常和不安。

许是见我趴在地上久久不起,胤禛在我腰上托了一把,戏谑道:“怎么?蹲得下爬不起来了?”

我乘着起身的当口,用衣袖狠狠地抹了抹眼睛,站起来的时候已换上妩媚的笑颜,嗔道:“怎么?皇上是嫌我身材肥硕、人老珠黄了?”

我生完雅儿后身材确实比以前丰腴了不少,原本尖尖的瓜子脸也变得珠圆玉润,再加上坐月子的时候,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自己都觉得有些惨不忍睹了,好些衣服都是重新量了尺寸做的。每当我叫嚷着减肥的时候,胤禛总会一手抱着雅儿,一手捏着我的下巴,调笑道:“你还是胖些比较好看。”

今日也不例外,他修长的手指抚过我的脸庞,落在我的下巴上,我拍掉他的手,瞪他一眼:“多让你捏几下就会变尖吗?”

他纵声大笑,满面生辉,我痴痴地望着他,幸福和心痛交织在一起,胤禛,你可知晓只有你的笑才能在寒夜中为我带来丝丝的温暖,也给了我生存于后宫的勇气。

无论我和胤禛最后会走到哪一步,把握好现在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过好每一天成了我目前的头等大事。可正当我试图忽略历史的走向,忘记将来可能会发生的变故,勾勒着美好蓝图的时候,一起突发的事件在我心中烙上了深深的阴影。

翠翠由皇后娘娘做主,被册封为刘答应。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兴致勃勃地同毛毛嬉闹。

一阵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烦躁突如其来,胸口闷得仿佛被一团棉絮堵塞着,我忽地没了戏耍的心情,脸色阴郁得就连毛毛也意识到它的主人此刻不好惹,轻声地叫了几下自己跑到了角落里乖乖地蹲着。

挥之不去的沉闷就如同梅雨季节一般,我堵得发慌,随手研墨,举起笔,想写点什么,还没等我思量清楚,早有几个字落在了雪白的纸上,凝神一看,竟是刘答应三个字。我重重地甩下笔,信手把纸揉成一团,抛到角落里,心头抑郁,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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