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珍珠传说(6)

五阿哥下意识地转向三阿哥。三阿哥凝视了他一会儿,艰难地说:“她说得没有错!”

在五阿哥的注视下,怀湘垂着泪,说道:“在怀湘心中,五爷永远是英俊不凡的。”

“起来吧!”五阿哥叹息道。

楚言站起身,决定送佛送到西:“奴婢还有几句话,想说给五爷听。”

五阿哥温言道:“你说。”

“三爷、五爷想必见惯了珍珠。但不知两位爷是否知道,珍珠原是珠贝的伤痛。”

三阿哥身体一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下去!”

“是。珠贝住在海的深处,用两瓣壳紧紧包裹着自己,与世无争。可海水带来沙砾,仍会使珠贝受伤,珠贝越是挣扎,沙砾就轧得越深,越痛。珠贝于是吐出珠液,一层层地将沙砾裹住,努力减轻这份痛苦。珠贝受的伤越重,形成的珍珠就越发炫目美丽。人们看见的只有晶莹的珍珠,没有人知道那本是珠贝的痛苦。”

五阿哥注视着她,默默无语。三阿哥惊问:“是谁告诉你这些话?”

“回三爷,是奴婢的父亲。他还说,珠贝因为伤害才美丽。如果没有经受过这种痛苦,珠贝的一生就会和普通的贝壳一样,默默无闻,什么也不会留下来。”

五阿哥大震:“你阿玛为什么会说这些?”

“因为,”楚言苦笑,“奴婢曾经受过伤害,一蹶不振。父亲说这番话,意在劝奴婢,伤害既已造成,不如勇敢地面对它。原谅他人,更重要的是原谅自己!”她的初恋换来的竟是背叛和伤害,是爸爸帮助她重新抬起头来。

“原谅自己!”五阿哥喃喃自语,又问,“你可结出了珍珠?”

“五爷,奴婢可不是珠贝呢!”楚言顽皮地眨眨眼,笑道,“不过,奴婢自觉比以前坚强了。这算不算一种珍珠呢?”

五阿哥望着这个浑身像是发着光的少女,嘴角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我明白了!多谢!”

目送三阿哥和五阿哥离开,楚言一回身,发现怀湘正盯着她,似有话要说。

“怀湘?有什么事儿吗?”

“你会说出那样的话,因为你不明白!你没有见过从前的五爷,所以才会那么说!”怀湘低声指控。

“以前的五爷是什么样的?”

“以前?记得我刚到摛藻堂时,和你现在一样大,五爷不过比我大了半年,常常来找书看。如今,大家都说九爷俊美,八爷温和儒雅,十三爷允文允武。可他们哪里比得上当初的五爷。五爷从来没有架子,他总是笑着,那么风趣,对所有人都那么和善。如果,五爷不是——”怀湘泪如雨下。

“怀湘,你喜欢五爷。”楚言这点观察力还是有的。

“我?”怀湘苦笑摇头,倒不否认,“我不过是个小小女官,哪里配说喜欢什么人。”

“你是堂堂摛藻堂首席掌书女官!”楚言指正说,“哪怕你是挑大粪的呢,爱喜欢谁就喜欢谁!谁管得着?”

怀湘盯了她半晌,笑了起来,带了点羡慕:“怨不得连皇上都喜欢你!”

楚言不想讨论这个问题,问道:“五爷是怎么受的伤?”

怀湘长叹一口气,回忆道:“那一年,皇上亲征准噶尔,命五爷掌正黄旗军。这本是好事,是他建功立业的好机会。那时,五爷还年轻气盛,一日,他带了一小队人出营,可巧遇上了一队准噶尔人,五爷派了个人回营报信,自己就带了剩下的人迎了上去。准噶尔骑兵是极厉害的,人数又比他们多,要不是五爷身边的亲兵拼死相救,那一刀能削下他半个脑袋。幸而大军及时赶到,五爷虽然受了重伤,总算没有伤到要害。他身边的人只剩下七八个,四个亲兵都战死。死的人中间还有一个是他的侍读,陪着他一起长大的。那人的福晋原来快要临盆,听了丈夫的死信。

怀湘哽咽,说不下去了,过了半天才叹出一口气:“五爷的伤虽好得差不多了,可他的心已经死了,就像个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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