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扳过我:“你不知道,上回生弘暾的时候,几乎摸不到你的脉相了,唬得我魂飞魄散。月里又让我累得你落了病,你天生就有内寒之症,这一个来得这么急,还是不要了吧。”
“不,我一定要他。”我笑得固执,额头贴上他的唇角,他温润的气息吹过来,让满屋都充满春暖花开般的味道。
自那日起,海蓝没有再踏出她的院子一步。我每天以十足的精力来迎接我的第二个孩子,我有预感,它可以顺利地出生,健康地成长。胤祥其间进了几趟宫,现下的气氛远不似之前那么紧张了。偶尔,康熙还能捡些闲事夸奖他两句。太子自复立以来每况愈下,越发地不适合那个位子了,朝堂上现下最锋芒渐露的要算办事认真的四王爷。听胤祥说他办了几次外朝进贡的事,康熙对他愈加器重,时常赞他老练沉稳。我看胤祥说起四王爷时的样子,心知他大概是有了谱了。
第八个月上的一天,天阴沉沉的,闷气得很,我闲来无事,把那准备好的小衣服小鞋子拿出来看了又看。胤祥坐在炕桌另一边,翻书找典故,说是要预备出名字来,一连说了好几个,我听着都不好听,我说:“你看看还是四爷家里头会起名,弘晖弘时弘历,念起来都上口得很,到咱们这都这么拗呢。”其实我是想说,那弘历的名字多好,大富大贵个皇帝名!
他撇嘴:“弘历也是老爷子给起的,只说老爷子偏心吧。你说不好,喏,你来选一个。”
我转转眼:“好吧,怎么我也是当额娘的,我就闭着眼睛选一个,选到哪个算哪个,不改了。”说完我闭眼晃了晃手指,点上一个,“就这个了!”
他一看:“弘晈,好,就这个,还是你会选。”
正说着,碧缕惊慌地跑了来:“奴婢无状,跟爷和福晋回话,蓝主子怕是要生了,这会子疼得厉害呢。”
我跟胤祥对看一眼,吩咐下去:“收生嬷嬷是现成的,只遣个人去请太医来就是了,你们屋里都是有经验的,总该知道预备什么吧。”又对胤祥说,“爷去看看吧,在那也给坐镇压压惊。”
他点点头,带着碧缕一同去了。我收拾完小衣服,继续坐在那看书。过了好几个时辰就听得外面乱糟糟的,叫喜儿出去打听回来说海蓝那边一直险得很,具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我突然心里烦躁,想站起来走走,走到门口却掉了帕子,下意识去捞,不妨头脚下一滑,我带着满心恐惧,重重跌在地上……
“啊!”我第无数次痛叫出声,心中的惶恐让疼痛一波一波来得更甚,残存的意识充满绝望,我太怕失去这个孩子。可是到我陷入黑暗之前,我始终没有听到那一声啼哭。
“你早晚吓死我就干净了。”睁开眼,胤祥坐在床边。我想撑撑身子,却使不上半点力量。他半抱起我,给我后面垫上垫子。我张张口,想问又害怕问。他招手叫一个奶娘过来,怀里抱着孩子给我看:“看,这是弘晈,我们的弘晈。”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孩子,一种陌生的寒意扑面而来:“他是谁的孩子?”
“雅柔,你怎么了?他是你生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真的么?”我盯着他的眼。
“真的,你看啊。”
“真的么?”我又问了一句。
“你怎么了,是真的,我们的孩子。”他的眼睛已经开始闪烁。
“掰谎,也该掰得像样一点。” 我完全了晤,心痛的疲惫。
胤祥紧紧抱着我,下巴抵在我头顶,哽咽着:“雅柔,他就是我们的孩子,你别这样。”
“海蓝怎么了?”我拼命压着上涌的情绪。
“海蓝,难产,母子都……”他嗫嚅着,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雅柔,我真是骗不了你,可是,我们将来还会有的,你对瑾儿不是都可以视如己出,你……”
我要的答案得到了,那一股情绪再也压不住,“哇”的一声,我在他怀里痛哭:“你不懂,他不能跟瑾儿比,瑾儿是我的缘。可是胤祥,这个孩子是罪,是债!他是海蓝赎给我的罪,是海蓝留给我的债啊!我不要他,我要不起他,胤祥,我只要我的孩子,你明不明白?”我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