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胤祥篇(一)(2)

醒来后的她,着实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她忘掉了之前的种种,连满文都不会了。看着她那吓坏了的样子,我顿感轻松,快意得几乎要笑出声来。可是这轻松没有维持多一会,我就再次看到她和丫头争抢着碎碗片,说不出的愤恨,羞辱和恐惧涌上心头:“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么?这个倒是记得清楚得很啊!才见你吓得那个样子,我还信了几分,这才多大一会工夫,我警告你,爷这回人丢得够大了的,别以为你是嫡福晋我就办不了你,老老实实行完了家礼,过三个月想死我自然成全了你!”

对于我的暴怒,她竟然无动于衷,两句冷言冷语就顶了回来,一脸的漠然好像在讥讽我没事找事一样。最恼人的是,她也是这样漠然地把绣着十二哥名字的荷包给了我。那一刻我真恨不得掐死她!可她认真的表情又实在让我哭笑不得。究竟怎么会变成这样尴尬的境地?她安静如常,却又判若两人,我有心责难,又时常理屈词穷。

忘了过去,雅柔变得一无是处,一切才女应该具备的全都消失殆尽了。不过她却显得成熟沉稳了很多,并且对此安之若素。她明明有能力让府里变得井井有条,却把管家的权利力仍然让给海蓝;她有本事让皇宫内外上上下下的人都对她推心置腹,却从不会有软语温言来给我;她可以兴趣盎然地看几个时辰的账本,却不愿意送一个眼神给我。换句话说,她很愿意努力地当一个皇子福晋,却不会认真地做我的妻子。

我是个骄傲的阿哥,不想当面咄咄逼人,可我面对她时总是带着重重疑虑,很怕看到她碰上十二哥的样子,怕她会回忆起什么,怕她也许根本就还记忆犹新!

我让她学满文,因为她鬼画符一样的字让我觉得安心。随皇父出巡山东的日子,我每天都会抽空抄一篇满文的《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我把这些都装进家书里,为的给她做字帖,我还叮嘱她好好练过回信写给我看。可是我在山东赈济的几个月,收到无数家信,却没有她的只字片言。

四十二年的五月,我被皇父一道圣旨急召回京。索额图企图胁迫太子谋反。皇父震怒之余,把怀疑的眼光投向了四哥。他认为四哥要么为了助太子登基,要么就是为了把太子拉下马,不管是哪一种,都是皇父决不能容忍的。可我知道,四哥这个人认真得很,这么卑劣又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做的。于是我在御前力保四哥不会同谋,并且奉命领了亲兵去处置索额图一家。皇父对我的重视让我自信大增。那段日子,我时常苦劝着寒心的四哥,我很希望有他的支持,他与佟家的沾亲带故将使我如虎添翼,比起明争暗斗的老十四,我就能更高一筹。

索家的事情一过,皇父又要巡幸塞外,我没能因为海蓝临产而留下来。看着雅柔那战战兢兢忧虑的样子,我心里竟有些惭愧。可我万没想到,就是这个忧虑的笨女人,用她自作聪明的笨主意,再一次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我得承认,若是我在,我也会选择保住海蓝。可是同样的事,我决定和她决定,其结果是截然不同的。擅自做主一个皇孙的生死,海蓝都没有领她的情,宫里的攸攸之口就更有得渲染了。我一回来就立刻放话出去,就说这原本就是我临行前的嘱托,外人的揣测算是压下去了,府里的硝烟却还没有散掉,伤心的蓝儿每天喋喋不休地埋怨,雅柔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在替别人抚养着小女娃儿。

外面的闲言透过我的口叙述给她,似乎造成了不小的伤害。那一晚,雅柔哭得惊天动地,原来她的洒脱遮盖了如此多的委屈。我把她揽在怀里,喃喃地告诉她:“雅柔,你有委屈,我从来都知道的。”低下头看她的睡脸,我竟也恍惚起来。

相安无事的日子没过多久,我就在畅春园看到了我最不愿看到的场景。我并没有猜忌雅柔,可我讨厌十二哥的眼神。我不会浪费时间追究瑾儿究竟有没有走丢,可是雅柔的淡然激起了我满腔的怒火,让我觉得陪着我对她来说是件不堪忍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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