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韧说快毕业了,要来个轰动点的动作。我说,写首歌吧,算是毕业留念。我写歌词,他谱曲。
脊蛙教的势力在前段时间达到了全盛时期。就像太平天国一样,盛行过后,统治阶级内部的腐化和分裂也在悄然进行。所谓物极必反。说白了还是领导者的领导才能不够,大智说脊蛙教这么下去没什么意思,索性就退教了。再于是又有一些人也相继退教。军心涣散,弄得宫若叶不知如何是好。一气之下,宫若叶宣布脊蛙教解散。用轰轰烈烈这个词形容脊蛙教是最贴切不过的了。
没人能安心下来学习,脊蛙教也不过是短暂的寄托。
13
听宫若叶说扶蓉看上了东韧的同桌梅涝堡。我备感吃惊。相传梅涝堡出生之时家乡正遭水淹。于是全家人经过商讨,一致决定给他起个具有纪念意义的名字──梅涝堡。不幸的是我国汉字博大精深,一不小心,就产生了歧义,怎么读怎么像“梅老鸨”。真是千古奇冤,秋水一梅呀。老鸨是一纯粹的好学生。思想单纯得跟幼稚园的小孩子似的。前一段时间上生物课,老鸨还站起来,理直气壮地问老师生物课本上为什么没写精子与卵子是通过什么途径相遇的这一事实?他还说他想了好几天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么一问,搞得我们那年轻的女生物老师尴尬得不得了,说:等你长大就知道了。现在没必要跟你解释那么清楚。老鸨坐下后愤愤不平,扬言要写信给人民教育出版社建议修改教科书。全班哗然。再说老鸨这长相。如果丑到极限就是美的话,那老鸨无疑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但往往长得失败的人在学习上却出人头地。老鸨就是这样的人。
“哎,我听说老鸨被扶蓉看上了。呵呵,真的假的?”我笑着问霁林。
“呵呵,东韧这孩子就是贱,已经跟老鸨灌输了一上午的不良思想了。末了,他还跟老鸨说扶蓉看上老鸨了。老鸨刚开始还挺坚定的,后来就明显不行了!”
“啊?不行了?他怎么不行了?”
“老鸨失去了君子风度,急了。一拍桌子,‘东韧你别逼我,我不喜欢扶蓉’!呵呵,那孩子真把自己当个人了,不照照镜子,就他那张催人泪下的脸,看见就失控。”
我走进班里。听见东韧郑重其事地对着老鸨说:“老鸨同学,你可不能辜负扶蓉对你的希望呀。今天在楼下,扶蓉一见我,点名就要你老鸨同学。她竟然抛开了包括鄙人在内的八班众多帅哥,而单要你,你是多么的荣幸呀!”东韧的嘴角被某一根神经强烈地控制着,勉强严肃。
老鸨急了,终于使出了雄浑的声音:“我真不喜欢她,别让她再打我主意了!”
这人自卑过度了,没准就自信起来了。
我附和着东韧:“老鸨,人家扶蓉好不容易看上你了,你好歹把握住这个机会呀。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在一楼拐角,我和东韧迎面碰上了扶蓉。扶蓉立刻低头,准备绕道。东韧喊住了她:“扶蓉,我们班第一帅哥想认识一下你。”扶蓉回头:“我不想认识他。”东韧道:“他可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屈指可数的帅哥。”扶蓉继续:“我说了我不想认识他。也不想认识你们班的其他人。无聊。”
我对着东韧耸耸肩,然后幸灾乐祸地说:“呵呵,得了,吃了个闭门羹。不过没关系,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在班里,本来有关我和扶蓉,以及东韧和扶蓉的绯闻日渐增多。但此时老鸨的绯闻骤起,使大家的注意力有所转移。尽管都了解老鸨根本没有制造绯闻的能力,但还是对此津津乐道于课堂内外。
我同情老鸨。有时,人活着也是要为同学之谊而义无反顾地献身。这句话适用于老鸨,也适用于我们。我们几个天天好人一样地为老鸨同学报告最新的虚假消息,给他出谋划策,介绍谈恋爱的经验。起初,老鸨同学还不被东韧的口水所忽悠。但后来,我、霁林、宫若叶,甚至是一些不了解内情的人都有事没事地为老鸨勾画其与扶蓉的宏伟前途。老鸨在众人强大的攻势面前,终于相信了“扶蓉是真的很喜欢梅涝堡”这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谣言。老鸨在意志冰熔之际还来了这么一句:“她下决心也太匆忙了吧,我还没有准备。”恐怕这天底下找不出来比他更傻的孩子了。霁林还打趣地跟我说:“如果扶蓉真的落入老鸨之手,那结果会是什么?”当时我笑着为扶蓉的前程黯然罹伤。
“老鸨,今天我碰上扶蓉了。她让你星期天去市体育馆陪她打羽毛球。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呀,不容推辞!”我趴在老鸨的桌子上说。
“你是不是蒙我?”老鸨一脸纯真,好像还略带一丝喜悦,“她要是想找我,干吗不自己来?”老鸨很严肃。
我看看东韧,东韧会意地一笑,接过话茬:“老鸨,你要是不信云作,你自己去问扶蓉呀。”
老鸨看着我,看看东韧,蠢蠢欲动,霁林又在后面推了他一把:“去吧,不要犹豫!”
霁林推着老鸨到教室门口。老鸨往外迈了一步,又疑虑地回头看了一眼,恋恋不舍的样子。但终于他还是迈出了第二步,然后消失在我的视线所及范围内。我心潮澎湃,暴笑起来。霁林、东韧、宫若叶也都笑得各有形态。突然,老鸨又出现在教室门口。我们四个顿时止住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