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说得在场二人勃然变色,历名面皮一抖,立时一跪,“彰少爷这可是要小的命了!小的打小在府里办差,虽说不上什么恪尽职守,但也是凭着良心凭着本分做事。彰少爷这话可是让小的拿命来还少夫人清誉了!”说罢,只顾磕头。
孙永彰冷冷朝他扫了眼,但见他说到骆垂绮的清誉上,知晓也不宜太过分,只是心中也不愿让一个小奴才给抢白,只得口中微哼,“得了!得了!一个个赌咒发誓的,谁知道真假!再说了,你如此着急着出来,行止又鬼鬼祟祟……”
骆垂绮从屋里出来,听着园子外头似有人声,便走出来瞧瞧。正好听见孙永彰这番泼脏之话,心中恼极,但又碍着自家兄弟,不能真格地闹翻,唯有忍着这口气,先上前解了历名的围,让他办差要紧。
这一想,便赶在孙永彰出口恶语之前,“我道是谁,原来是三叔叔来了。”她款步而出,话虽如此,且面上噙着淡笑,但其眼神亦是微敛了犀利,锋芒隐隐。
孙永彰面上一讷,知晓自己言语太过,已激怒了她,只是碍着面子,不愿相争而已。他撇撇唇,便转过身,不再看历名。历名趁此脱身,快步出园。
“三叔叔来回影苑有何事么?”骆垂绮淡淡一问。
“呃,没什么……”
“哦,三叔叔好兴致!”骆垂绮了解地一笑,顺势转到游园上。其实她也担心他真的说出来此的目的,倒也不是怕,就是应付上麻烦了些。而孙永彰又是这般阴毒的一个人。
孙永彰自然听出其中揶揄,但自己理亏在先,而骆垂绮又得老爷子欢心,他到底还是得罪不起。当下也只是讷讷地撇了撇唇,“嫂嫂说笑了。三弟告辞。”他胡乱拱了拱手,便退出园子去了。事后回到自己屋里,才恍然想起方才慌乱,竟把原本想去打听老爷子身子的事给忘了。
午后,骆垂绮照例去老爷子屋里请安,看着老人躺在床上不住地流涎,她心里总是有股子焦灼。老夫人看出,但也无法可想,只能轻轻拍着她有些孱弱的肩。
“孩子,一切只能苦着你了!”
“奶奶快别说这样的话!垂绮不敢言苦。”她望着老爷子一直粗重地呼吸着,有许多话想说,但碍于老夫人在,又不敢把实情吐露。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退了出去,依老爷子现在这情形,只怕根本听不进什么了。唉!其实她也并非真想让老爷子指示什么,但老人毕竟主掌孙家、朝政几十年,他的存在,哪怕只是一记眼神,都能让人打心底里镇定下来。
骆垂绮同着照例来诊的御医裘一翁出了屋子,屋外,照例是各房来请安的叔伯子侄。骆垂绮朝裘一翁瞧了眼,便上前一一行礼。
各房头的对孙永航本就不满,此时他人不在,差不多都将冷眼与了骆垂绮,现如今又添上老爷子一事,对骆垂绮都不待见。
“老爷子怎么样了?为何不让我们进去瞧瞧?”长房的孙骥最先蹦出一句话来。
“回大伯的话,爷爷有过吩咐,说他老人家想静静养几日,请各位叔伯们不必担心。”浅浅柔柔的话最是温和场面,但这些人都悬了一整天的心了,断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
“大嫂虽是老爷子钦定的媳妇,宠爱有加,但各房的叔叔也是老爷子的亲儿子,总不能凭着你几句话就打发了这些长辈吧?”大房里的孙永玉出来扔了一句,这孙永玉平日最是游手好闲,但又不甘无名,总是眼红着孙永航的位置,有事没事就挑弄一下,也不管不顾。
骆垂绮朝他睃了眼,又转眼看向婆婆于写云,果见她脸色微微一变,也发话了,“垂绮呀,老爷子关系着孙府里上上下下,没一个闪失!他如今这么病着,我们不亲眼探探,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这心!”
骆垂绮乖巧地颔首点头,但口中仍是说道,“其实爷爷本无大不妥,只是怕见风见光,裘御医就在此处,媳妇想他是皇上派来的人,他说的话,爹娘和众位叔伯们应该可以放心了吧?”她转送朝裘一翁递过一眼,裘一翁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