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骥听了这话,面皮抖了抖,牙齿一咬,目光瞬时变得极为毒辣,他也哼了声,“弟妹这是过谦了,谁不知道永航那媳妇是名动天都的前骆相之女?其实要说来,那骆清晏也着实可惜了,那么早没了,只留得孤女落在一个位职卑微的娘舅家里寄养着。唉……可怜复可叹哪!”说到后来,他反而轻笑了出来,眯得细细的眼中烁出几星冷芒。
孙骐与于氏脸色一白,骆垂绮的家世一直是他们最为不悦之处。于氏强扯出一个笑,“是啊。不过我们孙家自来都是重然诺的,既是老爷子订下的婚约,那自然还是要守的。”
二伯孙驰见气氛越来越凝重,心中虽是不快于孙永航的出众掩了他孩子的锋芒,但同时亦瞧不惯老大阴恻恻的口气,便出言放话,“扯得远了吧!媳妇都已经进门了,又贤惠孝顺,妇容、妇德、妇工三者俱全,也不辱了各家的家声。”
孙骥却不肯就罢,眼见的老二说出这等话,心中嫉妒又起,“可不是呢?难怪老爷子都欲把家都越代交给那丫头!”
当日大家都见着了老爷子将扳指交给了才过门的骆垂绮,他们都是孙家人,这扳指意味着什么,谁会不清楚?因此这话听入了于氏的耳里,心中也一阵不快。老爷子也真是!放着儿媳不托,居然托给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孙媳?这成什么话!
这一桌里各人腹中着恼,而另一桌,子侄辈的亦是心有不甘,各怀鬼胎。大房、二房的几个年纪都比之孙永航要小个一两岁,但成就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没一个成器的,成日只知吃喝玩乐,但亦不是没有野心,尤其听到众人这般相较,心中更是恼怒。同时又因着骆垂绮的美貌,大伙儿心中更是眼红万分。
孙永彰冷眼扫了圈众人,在晚膳去了之后,便借故将孙永勋找了出来。
孙永彰负着双手,闲散地走着,一旁的孙永勋却由不解中生出几分不耐,“三哥,到底什么事?”
孙永彰轻轻一笑,眯着眼朝他打量着,眼神却有些阴抑,“大嫂……”他故意把这两个拖得很长,惹来孙永勋一阵皱眉,“她的脚伤是让解时济给瞧的吧?”
孙永勋直视他,并不言语。
孙永彰又一笑,“解时济是府里的老大夫了,从年轻时便追随老爷子,深得老爷子信任,在府中上下,谁敢怀疑解老大夫的医术,便是给老爷子脸色……”
“你到底想说什么?”孙永勋转身欲走。
“哎!别急啊!”孙永彰扯住他,嘻嘻笑道,“我方才听说,大哥在回来后,却特意着人拿了皇上御赐的白药给大嫂治伤呢!”他满意地看到孙永勋微微一怔,脸色有些黯然,便继续道,“瞧瞧!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大哥是何等头脑清楚的人,居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小伤就这样地不知轻重!你想啊,这事要是给传出去,解老会怎么想?老爷子会怎么想?啊,整个府里又会怎么想?”他说着,脑中想象着那时的情景,不禁哈哈大笑。
孙永勋面色一白,既而狠狠瞪着他,“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孙永彰笑着朝他看着,“一直被压在他的光环下,只有他倒了,才有我出头的机会,我为什么要放弃?”
“你忘了么?你的吏部司封郎中的职位也是大哥替你安的。”
孙永彰眉目一挑,“以我的才能,就只能做个郎中之职么?他孙永航能做的,我为什么不能?”
孙永勋咬着牙朝他看了一阵,忽然道了一句,“你与翊靖公主之间的事,不想让爹娘知道吧?”翊靖公主可是皇室堂堂的公主,女皇因曾与之有皇位之争,总是提防着她,要是获知孙永彰与其有过私情,那他可是再无入仕的机会。
“你!你敢?!”孙永彰心中一震,大大没有预料这事居然会叫这看似木讷的四弟知晓。
孙永勋沉声回他,“要是府里有人知晓了大哥用白药的事,那一样也会有人知晓你与公主之间的事。”他语声冰冷,忽然却落寞一笑,“其实大哥的事就算你说出去又如何?顶多只多几声流言飞语,大哥是皇上面前的青年才俊,府里的人又有几个能扳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