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2)

渝生的画画得很好,他教我画很多很多的百合,但没有一盆和我送给如夏的那一盆是一样的。我并不是一个聪慧积极的女孩,我画不出那一盆百合的样子了。

如夏、百合,一切都变得越来越遥远了。

这一次,渝生又兴冲冲地拉起我就走,他肯定地说:“如夏一定在里面!”

一走近那个马戏团,我就感觉好熟悉,虽然已显得破旧不堪,但依稀可辨还是那顶白色的帐篷,就连马戏团的名字也和当年的一样:夏日马戏团。

广告上的宣传语更肯定了我的想法:十年老团,精彩依旧!

如夏,如夏真的还在里面吗?

我和渝生买了票进场,节目很精彩,但我无心欣赏。整场表演下来我都没有看到如夏的影子,渝生问我是不是看清楚了,我肯定地说,如夏额角有一颗大大的黑痣,我不可能认不出来。

表演中有一个滑稽的小丑,他画着花脸,做出各种令人忍俊不禁的动作,调节着全场的气氛。没轮到他表演的时候他就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离我很近,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厚重的油彩下清秀的轮廓,他是不是如夏呢,可是如夏说过小丑只是跑龙套的,而他的理想是做一个万众瞩目的杂技演员,不可能是他啊,但除了他,没有一个人更有可能是他了。

我被这样的念头纠缠着,散场的时候我故意走到他后面,我大声地喊了三声:“如夏,如夏,如夏!”可是他没有反应,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他并不是如夏。渝生拉着失魂落魄的我离开了剧院。

在我对如夏失去了最后一线希望的时候,渝生手里挥着一张报纸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教室:他就是如夏,他就是如夏啊!

那是当地一份小报采访马戏团的报道,里面写了一些演员的故事,在提到小丑时,用了这样的一段文字:

他曾是一个最出色最有前途的杂技演员,但一场大火却夺去了他的听觉,据说为了抢救一盆大火中的百合,他再一次冲进火海,不幸被燃烧的横梁掉下来砸中耳部。耳朵失聪后,没有了乐感,大大影响了他对杂技动作的领悟能力,无法进行表演,最终穿起夸张的服装,画起花脸,在每场演出中为观众带来无限的欢乐……

我的眼泪滴下来,如夏,如夏,如夏。

我和如夏最终还是擦肩而过。

当我们赶到剧院的时候,载着马戏团的汽车已经开出很远。

远远地,我只看到汽车杂乱的什物中有一簇耀眼的白色,那竟是一盆百合,在颠簸中正热烈吐露芬芳的百合!

那一瞬,我清楚地听到了花朵在夏天盛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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