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翊中怔怔地看着那处灯光,嘴里呼着寒气。他怎么就控制不住脚步呢?他一定是太高兴了,高兴让尧雨无可奈何连夜赶工,然而,那点冬夜里的灯光怎么又让他感到一丝不忍和内疚呢?
佟思成的信准时一周一封地寄来,尧雨拆开看了就扔抽屉里。初接到信时像接到烫手山芋样的感觉消失了,她平静地看佟思成的来信,想起他曾经对她说:或许你今天会伤心,但时间会抹平所有伤口。
尧雨叹了口气,是啊,两年的时间,那道伤已不再血淋淋的吓人。除了想起两人相处时的美好无限感慨外,她过得很正常,而且对将来,她充满着自信与激情。
有时候她甚至不去想大四时的那一次分手,没有那次分手,她和佟思成的爱情是个圆满的句号,那一次的分手让句号上多出重重的一笔,变成了叹号。
现在佟思成的来信又让句号多出了一条尾巴,成了一个逗号,她和他之间尚未结束,结局未知。
尧雨看看手掌,佟思成虔诚而滚烫的吻印在哪里。那时候她想他的吻会和掌心的生命线要纠缠到底了。为什么人总是在经历之后回头看,才感叹说,永远是永远不存在的!
人大了之后,眼睛里的清明不再如孩子。有人说,孩子眼中看到的都是干净的东西。慢慢地成长,一点点往眼睛里增加看到的东西,眼神深了,沉了,清明被渐渐地遮盖住了。只有心,尧雨想,只有她的心,角落里还护着一块净地,哪怕是与流行的社会潜规则违背,她也要尽力守护着那块净地。
她瞟了眼抽屉,佟思成以前从来没写过或说过这些肉麻的话。他或许写0和1这样单调的计算机语言会比这些花样百出的信更真实一些。
回想了许久,可能在大学时的她对佟思成来说是简单的,简单的交往,简单的恋爱,简单的……不需要这样的语言,感情就自然流露。
他是从他的角度在想她的感受吗?他以为她会喜欢这些小说里的语言?他从来没去分析过,她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喜欢上她。就如同尧雨也从没去分析过她为什么喜欢佟思成,佟思成是什么样的男人一样。
佟思成在最近的一封信里,简单地说:对不起,尧尧,我想重新开始。尧雨真实地听到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暗沉,带着真挚,她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佟思成昔日带着热烈如火焰的双眸。
重来过么?他当年都不愿意和她一起努力,让她怎么重来过?
社会上流行一句话:笑贫不笑娼。这是多么悲哀的一句话!尧雨从来不认为贫穷是可耻的,她只认为当上天给了贫穷的环境时,也给了你改变这种境况的机会。然而,佟思成抓住了这种机会,他却不愿意带着她一起去拼。
他说对不起,佟思成的对不起是指对不起没有和她一起去为未来努力,还是对不起要和她分手伤害了她?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尧雨已经不恨佟思成的决绝,也不恨他的分手。她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自己思考问题的方式,她不过是和他想的不同罢了。
尧雨不知道自己两年里有多大的变化,她只是知道,她肯定不再是读书时的尧雨了。
“尧雨!”钟强在叫她。
尧雨锁好抽屉,走进钟强的办公室,“钟总,什么事?”
“你手里现在没活儿是吧?嘉林集团在江阳区有块地要动了,把广告给了我们,你上次做的嘉林新城的策划他们很满意,这次还是你接吧!”
尧雨左右看看无人,轻声说:“师兄,以后嘉林的广告别给我了。”
“为什么?嘉林和大唐关系很好,这个客户你接了,以后做得顺,嘉林的活儿还多,你不是还要攒钱买房吗?”钟强交给尧雨是照顾她。
大唐公司所有人员的薪水都是底薪加提成,像尧雨这样的策划,手里没活儿底薪只有一千二百元,上次做嘉林新城的策划尧雨就提了三千多。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尧雨,实在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拒绝。钟强压低声音说:“公司里想接嘉林活儿的人很多,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