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着他指关节拢成拳把手链包起。“你留着吧。”我说,“我受不起。”
有一种珍视,只能够感动,一旦收下,某些现有的东西必须要改变,我不太愿意为难自己。钱程也好,季风也好,我告诉自己顺着心去相处。但季风对一个女人的想念,我看得那么清楚,深知求不得,他的举手投足却还是我的焦点,也放不下。而跟钱程在一起没别的,就是觉得自在,好像可以很没心没肺地快活。和他走这么近已经不在我预期中,好感不是没有的,但这种不完整的感情,最后会不会变成一个闹剧?没人敢赌爱情的发生概率,是以受不起。
钱程说黑曜石是阿帕契人全部的悲伤,所以佩戴它的人不会再流眼泪,因为阿帕契人已经替你流光了。回想那石头的黑,真如哽咽在喉的莫大痛楚,子夜一般不见星微光亮,或许确是凝结了什么人的不幸。
曜石虽是水晶,却算不得雨花石,其实雨花石那么多种类我也不是全部了解,但常识还是有的,雨花石含水,连我收的粗石在烈日下曝晒几刻也会使其失去游离水分子,表面产生缝裂。我有七颗鸽子蛋大小的燧石,季风去看他二姐时在南京买回来的,古代没有火柴,人们都用这种石头磨擦取火,就是常说的打火石,以前在家里河边也能挖到,粗犷不润,像这么细滑的并不多见,难得是并没抛光加工过。我自小喜欢漂亮石头,尤其这种隐含火气的燧石,连上学路上踢到的若是中了意也会捡回家,加上别人送的,老家房间的床底下大小盒子石头装了十几斤,俺爹说了,都留着,将来我结婚当赔送。庆庆那年养了一缸鱼,偷拿几颗颜色漂亮的扔玻璃缸里,回去一看给我心疼够呛。
老妖怪命极好,买得起那么多稀罕石子儿,但人不咋地,原本有朋自远方来的悦乎,全叫他给搅和了。
黄金假期的第一天过去了。
一早醒来季风就在,这人真不讲究,姑娘家闺房,门不叫一声就进。
他说我叫了,你没吱声,当你默许了。
挺有词儿呢。“你干嘛呢?”我揉着睡眠不足的眼睛,惶恐地看到地上被肢解的主机。
“你是不是将杀毒软件删了?系统干废了,得重装一下。”
“中毒啦?”我嫌那东西太占内存,“你装系统拆机箱干什么?”
“加个内存条,你不吵吵打图慢吗?系统还没装呢,一会儿上中关村买张安装盘。”
“你不有盘吗,还出去买什么?”我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大太阳犯怵。
“不知道借谁整没有了,正好我看上一个系统,卡通页面的,可漂亮了。主机盖子给我。”
“什么盖子,”我把脚边东西踢给他,“机壳。”
“一回事儿么。”
“当然不一回事儿,你听说谁说鸡蛋盖儿吗?”
他头也不抬地拧螺丝:“你说有啥区别吧。”
“包上的是壳儿,一般起保护作用;覆在上面的是盖儿,一般起封闭作用。”
“王八壳呢?扣在上面的。”
“连着下边的不也都包上了吗?”
他来了兴趣,转着改椎陆续列举一大串壳盖易混物:“……蜗牛壳呢?”
“也是都包上的。”
“包上脑袋咋出来的,没包全吧?你说得不严谨……”
“起码它不是覆在上面的吧?遇危险就缩里,保护用的。”我倨傲地看着无以应对的他:“小样儿,跟我犟,五百年也不是对手。”
“那就再活五百年。”
我憨笑:“那你就长盖儿了……”
小藻不知听了多久,梳着头发进来讥笑:“你们俩这无聊的。”
“证明一下口才嘛。”
季风深受侮辱:“缺德。”
我看着她整齐的穿戴:“起这么早干嘛去?”
“上火车站买票。反正考完试了,回家待两天,我哥下月结婚,楼刚装完,我回去帮他收拾新房去。”
“你不能一直待到他结完婚才回来吧?”这两天可够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