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是以难处——论石。(1)

原以为老爷子会住在比较幽静的近郊,钱程却把车开进内城根儿里,停在路边车位,打电话请董哥走几步出来把车开回去。

要不要回避得这么彻底?我轻轻摇头,就算是不了解情况,老人家年纪一大把了,还跟他斗什么气。

“好闻吗?拿走。”他见我盯着香水出神,拿起来塞给我。我好笑地放回去,他又要去拿,视线扫到远处,哼了一声匆匆向我摆手。“往后往后。”猫腰从我这侧钻出去,“就说车你开来的,我在前边等你。”迅速逃逸。

我挪到驾驶位去,关上右边车门,碰掉了背包,捡的时候意外地在座位下看到一根细银链子,顺手拾了过来。链子是断开的,上头沉甸甸的挂坠滑了出去,掉在脚垫上,原来是钱程一直戴在手腕的那个黑色小葫芦,可能刚才着急下车不小心刮断了。才直起腰来,肩膀冷不防遭到硬物敲打,回头看见一个怒目而视的老头儿正收回拐棍儿。

看清我的脸他微微诧异,我把不满憋进了肚子,他肯定是把我当成有同样发型的外孙子了。我推门下车,越过背后打人的坏人向他旁边那个穿着正统的中年男子欠欠腰:“您是董哥吗?”

“对,我是,你是……”

“你是谁?”花白头发的瘦干老人没礼貌地打断别人对话,绷着脸中气十足审问我,用拐棍轻点车门,“怎么在我车里?”

“您好,我来送车……”

“我问你是谁。”

“丛家家。”我规规矩矩地回答。

老爷子一愣:“谁问你名字!”他竖起眉毛吓唬我,我发现钱程那两道眉斑驳了白色真跟他姥爷的一模一样。

“我是中坤的职员,秦总让我把车子送到这里。”他可别说让我再弄回去,我不会开车啊。

面前的两个人面面相觑,我趁着他们将信将疑的当口拿了自己的背包说句还有事,头也不敢回地溜了。

钱程没跑多远,混在路边一行排队买饮料的人群里边,举着两大杯奶茶挡住脸。

我揉着被袭击的肩头跟他抱怨:“替你挨了一下。”

“他怎么谁都打!”他用手背象征性地安抚,“受苦了,没跟你废话吧?”

“别洒我衣服上。”我躲开,“我说是你姐的员工,他们就没多问。”

“真聪明。”他夸小孩儿一样,递我一杯奶茶做奖励。

我接过来,摊开另一只手,掌心是他的失物。精致的小葫芦,墨光流转,长短不足两公分,拦腰加一个小小的银箍固定,细链子穿过银箍,吊着它在夕阳下散发着神秘的色泽,挺特别的。

他下意识地抬了左手一瞧,光光如也,从我手里把东西抓走,小心把葫芦穿进去,拎着链子皱眉:“折了。”疼得耗子啃心一样。

“传家宝?”

“嗯。”

还真猜对了,但这种现代工艺传也传不了几代。“去金店能修好。”

他轻轻摇动链子,着迷地看挂坠晃动:“我爸给的。”

于一他爸给儿子的那把小金锹上面刻着长命百岁的字样,我用指尖捏住这葫芦,前后查看,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材质不允许刻字可以漆写啊。这是什么材质?手感光滑像有机玻璃,透明度又没那么高,细看并非纯黑,有点莹莹绿色,还有红色……应该是含有金属元素,结晶仿似几层一圈小于一圈的葫芦。越看越觉有趣,很想数清它里面究竟有多少层,眼睫毛都要贴上去了。

他倏地把手收回,推着我的额头:“不给你。”

“这是什么?黑玛瑙?”不像,玛瑙内部氧化物造成的变影,这却是整颗都在闪彩。

“阿帕契的眼泪。”

眼泪是葫芦型的?那真是哭出花样来了。“阿帕契是谁?”只听过一些宝石取名王后的血啊、妃子的眼啊、印度之星、北非曙光什么的。

他吃地一笑:“是黑曜石。”

“啊……”神秘感瞬间消失了,“直接说不就得了。”玻璃质火山岩,性质与玄武岩等相似,有讲求风水者用它铺地面,镇府院驱邪气。但其质光滑,综合安全系数考虑,不建议在有小孩、老人生活的居室使用。又具活性,可广泛用作水泥混合材代替矿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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