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还是头一回被小藻儿撅,我大开眼界,心想这杯酒上头得可够快了。
“对大哥印象这么深刻,完全不记得我。”她嘟嘟囔囔给翅膀和自己倒酒,“太没面子了。”
季风辩道:“你坐前边头都没回一下,我都没见你长啥样,上哪记得你去?”
“哪是一直坐前边!我先到地方下车,你要换到前边来坐,我头发让安全带刮住了你帮我解开的,还跟我说拜拜……你都忘了,你真健忘症!”一番话只让季风眼神更焕散,她很气愤,满满的酒杯用力放在桌上,洒了一圈,“于一就记得,去年他来北京,一眼就认出来我了。”
“翅膀告诉的。”季风不服气。
“我可没说。”翅膀撇清,“我都不知道他去年啥时候来的北京。”
“就待了一天。”小藻比着一根手指告诉他,“也是路过,我看季风这么长时间都没认出来我,他肯定也认不出来,家家叫我一起去吃饭我就去了。结果一着面我就知道他把我认出来了,他当时倒是没说啥,不过我怕家家看出他认识我就糟了,家家太聪明了,我要不让于一帮我瞒着,她肯定能发现不对劲儿。”
翅膀笑:“行了,你就别溜须了,她不生你气了。”
“才不是。”小藻脸一红,“真是季风记性差。”
“我不记人儿。”季风被驳倒了,偷换话题,“再说你是大斌妹妹这事儿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直接说不就得了,整事儿。”
“我等你想起来啊……零三零四零五零六,”扳手指头,“再有几个月满四年了,你还想不起来!不行,你得罚一杯。”
“罚三杯。”我适时地插嘴。
季风瞪我。“闲着了,修前门楼子去。就是年头长了才想不起来。”
“得喝!”连翅膀也说话了,季风没法儿,死皮赖脸只肯罚一杯,翅膀说,“那你得正式点儿,站起来鞠躬:‘妹妹,哥哥给你赔不是了’。”
“去死吧,大的给小的鞠躬?没听说过。”
“这跟年纪没关,你罚酒嘛!”
季风那打死不会当众做秀的,到底是多罚了两杯。小藻儿见他脸红了也一杯一杯跟着灌,翅膀先前还放任,后来一看局面要控制不住,赶紧放慢进度,为时过晚地警告:“不许喝多了噢。”
“没事儿,喝多了家家照顾我。”这丫头毫无介缔地靠在我身上,大舌头啷叽地喋喋不休:“我再跟你们说个秘密啊,你们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季风是什么时候吗……”
我听了就是确定她真喝多了,酒醉的人有个特点:会把一件事反复的叨唠来叨唠去。季风也潮了,居然自以为很聪明地回答道:“零二年嘛,你哥开车安排我们下饭店,顺便把你送你同学家去。”
小藻儿摇头,翅膀推推眼镜,我们俩两眼放光,都对接下来的内容发生兴趣了。她对没人能给出正确答案表示得意。“比这早!早好几年,那年六一你们M城开市运会,我和我同学去看热闹。猜我看见什么东西了?”
“小四儿?”翅膀配合地搭话,“不过他不是东西。”
“嗯,还有你。”
搬石头给自己脚也砸了,我偷笑。
“还有家家。”
我的笑容瞬间僵硬。
“你们在打仗。”
“我们仨打仗?!”喝疯了!
“不是。和别人。本来我看着你就想躲开了哥,我和我那同学……啧,早恋嘛,嘿嘿,我怕你看出来跟我大哥说,他该给我告我妈了。”
“你哥不会的,他跟小姑娘亲嘴的时候你还没上小学呢。”
“后来刚要走,碰着几个男生……是吗?他真能得瑟!我要跟我妈说……说到哪了?”
“碰着几个男生。”
“嗯,我撞了他们一下,给我骂了,我那男朋友……唉,声儿都没敢出,闷头拽我走。”
“窝囊!”季风骂。
我给那爆碳儿一白眼儿,搁他肯定干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