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是以崩溃——阴谋。(2)

小藻儿轻轻敲门:“家家,你让我进去跟你说话行不行?”我没吭气,她又问:“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我反问她:“你觉得你问这话有意思吗?”舌头很疼,不知是梦里的疼还是真的疼。

“那为什么连话也不跟我说一句,骂我都行,就是别生气了。”

“生不生气是我自己的事儿,你要说我讨厌你我也没话说。骂人我不会,都在一个屋住着,有些话说出来不好听,我不想出门见了面尴尬,你让我一人待会儿别理我。”

“家家你别这样,我确实知道错了,我现在心里也不好受,你知道我不会走的,我不是那种会晾着别人的人。”

“那你活该遭罪,活该觉得别人讨厌你!”看到没有,人就是这样,总要在做错事之后才说:我不应该。为什么不能当初就不要犯错呢?道歉不是愧疚,其实是一种自私的寻求心安。

“可是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生气,别人怎么样我不管,我把你当朋友,就是这么简单!”

“人心都拳头那么大,谁也不比谁少一块儿,真的,藻儿,谁都不好玩儿,知道吗?”

“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啊……季风?……”她放开嗓子哭了起来。

季风让她回了房间才站在门口喊我。“开门。”

罪恶之源来了,我不想见他。

“你听见没有?”

他可以把门撞坏,但我不怕,房东要扣我押金的话我会让他赔我,少一毛我找他们家要去。

“你这是干嘛呢?”他压低了声音,“多大点儿事啊?听话,快出来,今天还有事呢……我没招你吧?连我也不搭理!”

我没有欧娜那种对面也能视人于无形的功夫,只好不着他们的面,心气儿不顺就不说话。也许对别人来说这不算什么,但我心里多了个结,硌在那儿,我难受。

做贼的都心虚,对小藻儿我什么都不用说,只不理不睬,她自动会招,哭得孩子一样,孩子都是哭给别人看的。我自负地以为,想玩心眼,她一开始就选错对象了,可不得不承认,我还是领教了阴谋。戳穿她这个小伎俩的过程就是一种失败,做人的失败,忍不住问自己:我是不是太天真了?交人不该交心是吗?人心原来果然如我想的那般险恶吗?正常人在世上有必要靠谎言度日吗?说谎是否确为一件高贵的事情?人性诚实论当真离谱得可耻?或者女人的友谊,定义就是彼此防范相互遮掩?这些问号一直在我脑中不停浮现,我越来越觉得认识小藻儿绝对是我的不幸,她是老天派来摧残我美好生活信仰的。

季风也是不祥之人,媒介之流。我迁怒于他,他没有耐心,拍了几下门,走了。过了很久又回来,站在我房门口不知跟什么人说话,有熟悉的笑声。这个笑声!我扑腾腾跳下床,竖起耳朵听。当当当,手指骨节与门板优雅碰撞,地中海的绅士敲门方式,清朗的嗓音带着淡淡戏谑的语气从门缝里钻进来:

“小老婆,开门。”

翅……翅膀怎么会来!

“唉呀这一群傻孩儿。”他微微弯腰抬着我的脸,做万分心疼状:“看把眼睛哭的。”

“有事儿就说,猫屋里哭有啥用!”季风的眼里也是有担心的,可他说话真难听。

我才想给他两句,翅膀扬手就捶了他一拳,非常用力的,季风闷哼一声要还手。翅膀骂:“都是你这窝囊废!拖拖拉拉好几年了,一个都没搞定。呸!出去别说认识我!我真跟你丢不起这人!”四周看了一圈:“……那个呢?”

我红肿的眼睛瞪向季风,他讶然地回望我,眼神在说:你把事儿都跟老大讲完了?

不是我啊,我还云里雾里地搞不清跟前儿的翅膀是否为幻觉呢。

小藻儿打开房门走出来,她瘦瘦的脸颊上都是泪痕,我忽然觉得自己太凶狠了,有欺负人的错觉。

翅膀闻声回头,扯着一抹宠溺的笑:“尕尕儿……”

眼前的一幕宛如苦情戏里认亲的样板镜头,在我和季风因思维停摆而呆滞的目光中,小藻儿走到翅膀面前扑簌簌地掉眼泪,叫人:“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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