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郎振臂拦在吱哇乱叫的小妮子面前:“我看谁敢打!”
气势汹汹的攻击队员,不,应该说喜气洋洋的迎亲团员,先是一愣,随即齐齐地爆出“愤怒”的起哄声,狼一样扑向了他们俩。
“英雄”没装明白,高呼一声:“不准上脚!”西服解开,把伴娘护在怀里原地蹲下。
新郎暗道好极了,抱着新娘阔步迈向前方,我跟在旁边,托着新娘过长的裙裾。身后,以第二伴郎为首的人们正狂殴首席男女傧相。
咔嚓!
新郎马慧非,这名字读起来不符合常理,我们都喊他翅膀。
新娘时蕾,根据生活规律和心理特征,我们叫她小猫。
那个阻碍自东部大城而来、去往西城拜堂娶妻大队的妖精伴娘自然除去杨毅不做他想。同理可推,唬人不成反被扑的伴郎就是于一了,季风管他叫小锹。
季风不用我介绍了,正是边上拿带馅雪团K人最凶的替补伴郎这位。
正在为新娘披上白色皮草的第二伴娘是我,我叫丛家家。
1月里的M城那么冷,时蕾这不要命的还订做了一款削肩的婚纱。
后来欧娜看照片的时候问:“何以不待数月天暖河开再行完婚?”
她不懂,过了除夕是农历丙戌年,小猫和我一样都是属狗的,本命年,犯太岁,运程主破耗灾厄,诸事不利。新郎他老爸,我们M城前任市长,出了名的马半仙,娶儿媳这种大事怎么可能有一点欠妥?不过据我所知,时蕾喜欢雪,而她和翅膀定居的S市地处华东长江三角洲一带,全年最冷的1月平均气温℃,数年无雪。所以再选再择,翅膀还是会挑冬天回东北结婚。我们这自打能分清男女厕所就会泡妞儿的翅膀哥,既然可以为了一支花骨朵放弃整片锦绣花园,当然也会给她一个雪中的婚礼。
上大学时候就已经把猫连身带心全收走的非哥,在当新郎的这一天还是兴奋得直扑腾膀子,碎碎叨叨嘴不停闲儿,大有又当新郎又当司仪的企图。我坐在离礼台最近的饭桌,几乎听得见咬紧一口银牙的伴娘在恨恨提醒老大注意身份。翅膀以前真是很会装乖,尤其是在他们马老爷子面前,演起多面怪人得心应手,我和杨毅都佩服得跪地嗑头,可他今儿太失态了。人要是一直被崇拜,就不可以太幸福,你们瞧看台上这个“孙行者”,猴毛毕露,犹不自知。
怎么办?是不是所有的新郎都属这种呆鸟?就在我脑子里产生这种疑问的时候,目光却不受控地调向了坐在对面的季风……我又犯浑了。还好,他没看我,只傻笑着看向礼台。从典礼开始他就这副表情,跟当天的男主角有一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时蕾的旧情人舍不得她出嫁。
这时,司仪正在调侃新娘:“翘首望,看新娘,美妙佳人人向往,身形苗条似仙女,风姿翩翩似鹤翔,有如出水芙蓉娇艳美,赛过五彩金凤凰,大眼睛高鼻梁,唇红齿白体透香,真是要说多美有多美,要说漂亮可比秋香,引来风流才子唐伯虎,为点秋香愁断肠”。
“介绍完新娘我们看新郎,新郎就在新娘旁,这位美滋滋乐颠颠,向前一步,让大家来认识一下。好,看新郎,也漂亮,英俊潇洒相貌堂堂,浓眉大眼,落落大方,比阿兰·德龙有魅力,比施瓦辛格体格棒……”
两通小词儿甩下来,翅膀美得大嘴横咧。
“欢呼祈祷、喝彩掌声祝未来”,司仪不忘把红花后边的绿叶也捎带,“咱这伴娘有点儿抹不开,杏核大眼儿直发呆……”
季风哧的一声笑了,我们满桌子老同学全都笑了,杨小丫抹不开?她别是瞅于一又瞅走神了吧。司仪问她目睹今日才子佳人恩恩爱爱有没有想法时,她虎噪噪地对着于一猛点头,把个M城叱咤风云的小锹头闹得以拳掩口,微微偏转的俊脸陡然泛红。
我妹儿你真是太有出息了,当着近百桌亲友的面儿逼婚。
季风怀里小学二年级的外甥女安安一个没搂住,跳下来对杨毅大喊:“舅妈也结婚吧。”脆生生的小动静在突然静下来的大堂里格外稚嫩好听。她舅把小祸首抱回来,低低地笑,说着他一贯的台词:“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不知是说台上乱表态的那个,还是怀里乱说话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