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荒颜 第一部分(12)

绝色的舞姬还在回旋起舞,蜜色的肌肤在珠光下发出诱人的色泽,佩戴的缨络珠玉叮咚不绝,舞姿越发美丽动人起来。

“唉……”忽然间,神色恍惚的公子舒夜从胸臆中吐出长叹,坐在胡榻上,微微张开了双臂。得到了允许,美丽的舞姬一个旋舞,便顺势倒入了他怀中,双臂柔软地缠上了他的腰,仰头送上了饱满丰润的红唇。

乐曲也已经从《拓枝》转成了香艳奢靡的《春莺啭》。

霍青雷本来想跳起来问个究竟,然而看到如此情境也只有连忙退出,一行舞姬簇拥着他离开,最后一个舞姬在金兽里添了一把苏合香,顺手阖上了门。

药力让一切都变得虚幻而缥缈,所有都按照着他心里最盼望的样子浮现出来,包括眼前女子的模样——当人不能得到某些东西的时候,惟一的选择,便是尽力不要忘记吧?

然而,她却已经将他遗忘……他在敦煌等了十年,等来的居然就这样一个什么都忘记了的人?她为何要忘记?自愿的,抑或是被迫?

“沙曼华……”忽然间,神色恍惚的公子嘴里吐出了这样一句低低的问话,双手却抱紧了那个绝色的舞姬,将她放倒在铺满了雪貂皮的胡榻上,扯开了她脖子上的缨络和红绫的抹胸,将头埋入胜雪的肌肤中,喃喃,“沙曼华……你终于回来了么?”

舞姬似是见惯了主人服药后这般恍惚的样子,只管温柔至极地爱抚着,褪去了外面的长衫。

胸口正中,那个褐色的巨大疤痕赫然入目。舞姬轻轻吻了上去。

第二天拂晓的时候,推开了身侧尚自娇慵沉睡的美人,敦煌城主披衣出去。外面沙风凛冽,黄尘笼罩了全城,天色刚刚透亮。然而霍青雷已经在外面等待了多时,似乎一夜未睡。

“怎么这么早起来?”显然已经忘记了昨夜迷醉时候的事情,公子舒夜挑着剑眉调侃,神态又回复到了一贯的冷冽,“难道侍寝的美人没侍侯周到?”

话音未落,重重的一拳击在他胸口,几乎把他震飞了出去。

“高舒夜,你他妈的是个疯子!”霍青雷的脸都黑了,压抑着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几乎忘了主仆之分,直喝城主的名字,“你一直都服用迷药?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那种东西一旦上瘾根本无法戒除!你他妈的想找死么?”

“啊……我昨天告诉你那是迷药了?”那一拳的惊骇让公子舒夜也正经了起来,忽然喃喃苦笑,“我真是变得多话了……自从她来了以后。”

“她?”霍青雷怔了一下,陡然明白过来,“昨日来的那个明教女子?”

“沙曼华……沙曼华。”公子舒夜喃喃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看着他秘密的王国,“这些年来,我一直都等着她回到我面前,然后——”他的手指穿过散落的前襟,点在自己胸口正中的巨大疤痕上:“然后,如十年前那样,一箭射穿这里。”

“什么?”霍青雷脱口惊呼,“你十年前垂死而归,就是被这个妖女所害?”

“是的。”公子舒夜微微点头,唇角浮起一丝琢磨不透的笑,看着西方尽头漫漫黄沙和隐约可见的巍峨雪山,“那时候,我和墨香从大光明宫出逃,翻越昆仑的雪山绝壁……她在崖下弯弓,一连对我射了十三箭。最后一箭射穿了我的胸口,把我钉在冰川绝壁之上。”

“十三箭……”想起昨日在城上看到那女子箭法之惊人,霍青雷倒吸了一口冷气。迟疑着,终于忍不住问,“那么说来,公子的确是去了昆仑雪山?如今一身绝技也是从那里学来的罢?可是……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服用这种迷药的?也是那时候?”

“呵呵。”公子舒夜用手拍着白玉栏杆,但笑不语,却似含了无限心事。

“公子,那五年里……你到底在昆仑雪山遇上了什么?”霍青雷并不是个多话的人,然而压抑了十年的好奇心终于忍不住。

“遇到了仙境。”忽然间,公子舒夜大笑起来。

“仙境?”霍青雷吃了一惊,“昆仑雪山飞鸟难度,人迹绝踪,如何有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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