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里,四阿哥身份年纪都居长。八阿哥躬了躬身,赔笑说道:“四哥来得早,小弟怠慢了。”
四阿哥摆摆手,笑道:“咱们兄弟,用不着客套!十三弟先到了我那儿,我看今儿天气好,正想散散步,就同十三弟一起溜达过来,反正离得近。”
八福晋凑趣笑道:“可不是。要是后院那面墙上开个门,连出门的工夫都能省了。”
十四阿哥笑着插嘴:“我看是该开个门,两下也好常来常往。”
四阿哥摆摆手,笑得有些无奈:“大人们方不方便不好说,我家里的猴崽子过来捣乱,倒是方便。只怕我每天一回家,就见到八弟妹坐在厅里告状呢。”
周围的人无不大笑。八福晋脸上笑着,却有些尴尬,悄悄瞥了一眼八阿哥,有些哀怨责怪,也有些无奈轻愁。
八阿哥浑然未觉,温润地笑着,与众人把话。
宝珠安排的寿筵很妥帖,酒菜气氛无不合适,分明花了不少钱不少工夫,却不显得铺张,点的几出戏也都是他平时的最爱。
只是,他心里惦记着那本《论语》,也没认真听,分不出好坏,其他人说话也只是含笑听着,简单答一个是或者不是。众人都知道他是戏迷,只当他的心思都在看戏上,也不计较。
好容易熬到散场,送走客人,八阿哥对八福晋欠欠身,笑道:“今日偏劳你了,多谢!”
八福晋笑道:“你的生日,一年也就一次,应该的!你若还有事儿,忙你的去吧。”话虽这么说,眼中分明流露出几许期待。
八阿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我还有些事。你累了一天,早些歇着,有什么事情交给底下人去办。”
八福晋努力地笑着,压抑着心中的酸楚:“我明白,你去吧。”
终于可以一个人清清静静。
他取出那个包袱,拿出那本册子,果然如他猜想的,第二页也是两个中楷“心语”,一页页地翻下去,“心语是两颗心灵沟通的记录 欢迎补遗修订”,从此往后,蝇头小楷一点一点记录着他们相处的点滴。大多是草原上定情以后的事情,偶然也有在那之前的一些事,没有顺序,看来她是想起什么就写下什么,一件事后面常常附着她一句话的简单感想或评语。每一页都留了三份空白,等着他补遗。
他一页一页地读下去,嘴角含笑,过去一年里的美好的瞬间,一幕幕再现在眼前,到后来,忍不住提笔补上被她漏掉的一两句对话。
读完记录,下页是“喜欢的很多个胤禩”。他心中温暖至极,迫不及待地往下看,一张张他的白描肖像,下方题着小字:“微笑的胤禩 喜欢”,“骑马的胤禩 喜欢”,“吹箫的胤禩 喜欢”,“打架的胤禩 喜欢”,“看书的胤禩 喜欢”……
最后一张却是空白,只有一行小字:“放声大笑的胤禩 最喜欢 可惜没见过”。
仿佛看见她站在面前,皱着鼻子表示不满,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歉然,他可曾经哈哈大笑?也许,应该试着这么笑一回,不可太让她失望。
楚言将出宫十多天的细微小事,向太后太妃娓娓道来,添油加醋地讲了一个多月。有她自己的事情,有她亲眼所见的,有听其他人说的,再加上以往电视小说里看来的,当真个绘声绘色,栩栩如生。
太后太妃都是十四五岁就进了皇宫这个大笼子,偶然有放风的机会也不过是换个笼子待几天,何尝见识过这些。就算有人略略对她们提过平常人家的生活,又哪里能够像楚言讲得这般有趣。
在讲述老百姓生活的时候,楚言不忘提点他们的艰辛,使得太后太妃不至于一味羡慕,而是产生从高处俯视的兴趣。
她的原意不过是给自己已经快开不下去的故事会增加一点题材和乐趣。一年三百六十日地讲故事,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已经把记得的武侠小说、言情小说、神怪小说甚至童话传说都讲过一遍,一本《红楼梦》拆成小故事讲过大半,还拿出当年对付儿童病房小病号的手段,编起了大森林里小兔子、大灰狼、红狐狸的故事。太后太妃又岂是小朋友那么好对付的?何况周围还有许多记性上佳的听众,有时一个故事讲到一半,就会有人嚷出来说以前说过了。出宫之前,她已经在考虑讲《荷马史诗》了,故事大略是记得的,可那些神的名字人的名字,说齐是不可能的,就是当初看书,也是前前后后翻了无数次,才囫囵吞枣地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