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救谁呀,我都听糊涂了……”先前心有不甘的宫女不甚明白地问。
“就是他们相互救了对方呗!”
“唉,殿下到现在还没醒,整整三天了……御医署现在闹腾腾一片,上下乱作一团,因为还没救醒殿下,被靖王训得灰头土脸。”
“求老天保佑,让太子殿下早日醒过来吧!”
“求老天保佑,让我们焰国最英明神勇、最风流倜傥、最……的皇子殿下平安醒来吧!”这宫女的话真好笑,崇拜烈焰明到了极点。
我回味着她们的话,意识到烈焰明还没死,首先是狂喜,可还没高兴得彻底,又黯然郁闷——他还昏迷着没有醒来,想到那天的情形,我到现在还能惊出一身冷汗,我都佩服自己超强的勇气与毅力,竟然能与铁甲兵对抗。三天,原来已经三天了!这么说我也是昏迷了近三天才醒,烈焰明的伤比我重多了……又慌然担心起来……
再凝神静气地听闻,小宫女们像又找到了什么新话题。
“哎呀,你说嘛,你说嘛!”
“好,好……我跟你们说呀……”
“咳咳——”故意提高了几度的沙哑声音硬生生地切断了三个小宫女的话。我轻合上眼敛,微微一笑,听出他沉稳的脚步声,透着心急。
“见过少傅大人。”显然,正讨论在兴头上的宫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慌了神,连忙行礼,声音不停地颤抖。
“晓芙,点点醒了吗?”他的声音柔似窗外飘飞的绵绵雨丝,又藏着忧虑的心思。
“禀少傅大人,小姐……小姐还没醒!”先前说话流利得不像话的晓芙,怯然地道,想是怕被责备,说话磕磕巴巴。
“噢,下去吧,一会儿将熬好的汤药和粥膳端过来。记得,粥要熬透,熬软,不要太烫。”他一边吩咐着一边急匆匆地朝我所在的房间走来。
“是!”宫女们应诺着,廊道里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吱嘎——”门轴转动,发出绵长的声音,在耳边清透地回响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我泄开一条眼缝儿,看到了他青黑色的靴。
倏然地,他的大手滑过了我的额,辗转流连在我清莹的脸颊上,他那有些粗糙的指尖来回地抚摸着我,久久不舍放下,轻盈如云彩滑过天空,温润如雨丝坠落在花蕊之上,转来阵阵既深且浓的情意。
我没急着睁开眼,享受着彼此之间安静的不受外人打扰的静处,就像我们曾经在万花山庄时一样,娴雅自然。或许,我从遥远的时代穿越而来,不过是为了这样简单的相伴。
他的手最终执起了我满是深浅不一伤痕、涂了药膏且此刻被绢布包裹得仅露出两三个指头的手,深握住,然后举起来贴在了他皓泽无度的脸上,两种热度合在了一起,紧密得没有缝隙。
“点点,你是要让我心痛吗?为什么还不醒来?”他的话音很低很低,是只说予我听的细语轻言,虽淡淡然,却自有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悄然落入我毫不设防的心。
决定不再逗他,我张开眼,认真地注视着弯膝半跪在面前的冬辰。他的脸清朗依然,灿然的双眼盛着一种无可消除的忧郁和伤感,痴惑于我。我启颜道:“醒来看到你真好!”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他十二万分惊喜地道,焦虑一消而散,就像黑暗终于被光明所替代,又像花儿迎来了盛开的季节。“点点,你终于醒了。答应我,你再也不要这么冒险了,好吗?我害怕一个转身你就不见了,害怕你再次堕入那样的危险,害怕自己赶不及救你……”
我想,他真是被吓坏了吧!一直以来,所见的他总是斯文地带着一团书卷气,即使动武,那也是自信之极,风流豪迈的,从没像现在这样急躁与彷徨。一层幽微的满足浮上心尖,我答道:“好,我答应你。”
这个多情思恋的男子,拍着我的手,像个大孩子似的,笑得天真烂漫,令人神驰心醉,沉溺其中。良久,他抚平我因为伤痛而皱起的眉,恨不得代我领受周身的疼痛一般怜惜地问:“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