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四天四夜赶路,我已面露倦容,精神不济,在小店里换过衣衫后,又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坐在马背上毕竟比不了坐马车里舒服。不消半日,便坐得屁股生疼,上下眼皮儿直打架,虽有美男的保护,还是难受,到后来竟然晕晕乎乎歪在他怀里睡着了。
也许是不忍将我唤醒,他一路强忍着双臂的酸痛,让我舒服地靠着他睡了几个时辰。我被夜风吹醒后,发现天还没亮。朦胧而幽沉的晨色将一切事物掩盖得迷离起来,行进的马蹄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回荡,满天的星星就在我们头顶闪烁,像一双双可爱的眼睛,极近极近,美极了!
“醒了?”他淡淡的声音带着丝丝暖意。
隔着衣衫,我感觉到他身体的炽热温度,禁不住动作僵硬起来。只得挪开头部,不好意思地道:“嗯,刚才不小心睡过去了。”脑袋里想的却是别的,他的怀抱该是焰国多少女子的梦中天堂啊!如今却被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给糊涂地霸占了去。我不禁为自己眼下在尴尬中享受的艳遇得意着。
“你身子弱,哪禁得起这般不分昼夜地赶路?若不是事情紧急,真不该让你这么冒险。笑什么呢?”他附在我耳边说道,动作再自然不过,并未觉察这动作的亲密性。
而我,错愕了一下:古代男子不是应该避嫌的吗?男女共乘一骑已是大忌了,更何况这等亲昵动作?后又想,管它呢,反正现在也没人看得到。何况与这样绝世容颜的男子一起,本是件让人愉悦的美事啊!“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是未被发掘出来而已。我在笑你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太子少傅,真是了不起!”
“实在是没什么了不起的,若是我真的很了不起,太子也不会落得如今的处境。”他欷歔一叹,烦忧之心情不言而喻。
是吗?那么不可一世的妖魔似的太子,竟然也有让人为他叹息的理由?我觉得荒唐又可笑,半真半假地笑道:“时局如此,不是你的错。该负责任的是太子,而不是你。”
我的话换来的是许久的沉静。听着他的呼吸,真想伸手抚平他脸上那抹愁绪,话无从说起,只得任自己飘荡的思绪再次游离。
华光涌现,晨露凝珠,浅淡不同的绿晕开了晨时的光亮。方浩不知何时已骑马在前,勒住缰绳,转头说道:“天亮了。”
我注视着方浩纯朴的脸、强壮魁梧的身躯,心想他也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普通。从见到他第一眼,再到江州至渔阳这一路上的表现,我一直这么想。就算四少从商,身边能人志士不少,也不该像方浩这样如此关心朝野才对。普通护院怎可能对国事了解得如此详细?
“嗯,再过一个多时辰,我们就到渔阳了,先找处地方休息一会儿。”冬辰沉吟道。
三个人中,冬辰和方浩神采奕奕,只有我最不耐劳,加上刚才坐马背上睡得东倒西歪,估计这会儿面色惨淡得已经拥有了两只熊猫眼——现成的烟熏眼影,即省时又省银子啊!
借着曼妙的晨光,我们找了处清静之地,饮水吃食,稍作休息。不多一会儿,三人又上马赶路。
清晨,官道上行人车马渐渐多起来,都想趁着一天中难得的凉爽时刻赶路吧,此时的喧闹与夜里的清静全然不同。
一个时辰后,我们已到渔阳近郊。蜿蜒的鱼水环抱全城,形同葫芦,宛如美人秀颈上的珠琏,清波连绵,像一条质地温润的绿丝带。在这绿丝带的两岸,绵延着一整片一整片白花花、金灿灿的金银花,掩口含羞,含苞欲放。一串串一团团一片片,沿着水岸摇曳生姿,隐隐约约有花香飘散开来。数座桥梁将两岸连接起来,每座桥梁都成了一道别致风景。
“这就是护城河,人称‘翡翠之链’的鱼水。”冬辰笑着为我详细解说。
我笑了笑,指着那片讨人喜爱的花,悠然道:“繁枝嫩蕊,烟波阵阵,美如诗画。渔阳果真是个好地方!”可这样的好地方即将要经历一场可怕的风雨。怕再惹冬辰忧郁,后半句话咬住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