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特别是后脑,不知道在哪里撞了一下,耳朵里“嗡嗡”的。原来重生居然这么痛苦,难怪孩子落地都要号啕大哭。
我四肢并用爬上了岸,瘫在地上,大口喘气,狼狈得就像一只落水狗。
红衣女孩看到我爬了上来,松了一口气,对旁边的男孩说:“瞧,没死!我娘说了,越是贱的人,就活得越长。她才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呢。”
这哪家的小屁孩放的什么厥词?
我坐起身来,冷眼瞪着她。小女孩也就八九岁,已经一副小大人样,颐指气使。我似乎隐约记得,她是这个身体主人的侄女。
“既然没死就行。大马小马,我们走吧。今天可真扫兴。”
我的脑海里冒出两个大字:郭芙。
“郭芙”小姐昂着她高贵的头颅,带着两个木头木脑的跟班,转身就走。
“站住!”我一声冷喝。这个身体,被我的灵魂占据的身体,声音还很稚嫩。
“郭芙”小姐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我冷笑一下,说:“我叫你们站住。怎么?把我弄成这样,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了?”
话音未落,三个小孩已经吓得哆嗦了。红衣女孩指着我说:“你……你,你能把话说顺了?”
我成心吓他们,“哗”地张开五指,做梅超风状,“我不但能说顺,我还是黑山老妖,下山来捉小孩吃,好修炼魔天大法。”
这其实是一个极其粗劣的恐吓,至少决不可能唬得我表姐家的囡囡乖乖睡觉。可是那仨孩子愣是被吓得尖叫一声,丢兵弃甲,慌忙逃跑。
他们跑走后,我一个人站在这个院子里,东张西望。
刚才那一幕并不是做梦,我是实实在在地进入了另外一具身体里,一个年幼的处境可怜的女孩子的身体里。
这个所谓东齐的国家,从那几个孩子的衣着来看,并非我所知道的战国时期。
我茫然失措,刚才吓唬小孩子时的精力烟消云散。我坐下来,抱住脑袋,有了新身体,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这里正是秋季,风一吹,我冷得直打哆嗦。
刚打完一个喷嚏,院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那红衣女孩的声音特别响亮:“奶奶,娟儿没说错,大马小马也可以作证,小姑姑确实给妖怪上身了。”
一个中年女人温柔的声音:“那是你们小姑姑逗你们玩的。”
“不是不是!小姑姑以前话都说不顺啊!”
一个年轻女人插进来,“娘,这孩子说得有道理。四妹平日里一句话都说不完整,这次口齿伶俐地吓唬他们,我看真的很怪异。我们还是先找道士来看看吧。”
“什么道士?”那位夫人不高兴,“老爷最讨厌那些三教九流之人,那些人一来,总要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
她们边说着边走进了院子。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衣着华贵,保养得很好,不惑之年依旧端庄秀丽如傲阳牡丹,可以想象年轻时是何等绝色动人。她身旁站着一个瘦削的绿衣女子,二十多岁模样,容貌清秀,下巴削尖,那红衣小屁孩依偎在她怀里,母子俩一齐苦大仇深地瞪着我。此外还有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清秀少女,有点胆怯地站在夫人身后。
谢夫人一看到我就叫了起来:“小华,你怎么湿透了,是怎么搞的?云香呢?怎么不看好四小姐?”
一个瘦小的女孩子急忙跑出来,“夫……夫人息怒。是奴……奴婢没有把小……小姐看护好。奴婢这就带小姐下去……下去更衣。”
谢夫人对我倒挺关切,走近来看,“手都蹭破皮了,怎么搞的?像个小叫花子。”
娟儿和大马小马在后面“咯咯”笑。
我既然已经不再傻,也没演戏天分,决定不再装。我清了清喉咙,尽量柔和地说:“女儿让母亲操心了。”
谢夫人仿佛一下被点了穴,瞠目结舌地看着我,浑身哆嗦。她身后的丫鬟老妈子也都个个石化,只有那个娟儿大叫:“看看!我就说了小姑姑被妖怪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