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已有十日,开始她仍存有疑虑,不相信自己会被赐婚给郡王明路,可当圣旨拿到手里的那一刻,她才真的意识到,这一次,真的是被赐婚了。
两年前因为索阁的拒婚,使得她一夕之间从京城第一美女变成了众人嘲笑的对象,那种巨大的反差也曾令她消沉,可自从娘亲去世之后,她渐渐地变了,变得冷漠,变得一切都无所谓,或许也变得厌世。
她开始讨厌曾经最在乎的一切,包括爹爹的重视疼宠,他人对她的看法和评价,皇太后姑母对她特别的宠爱,曾经最在乎的一切她都厌烦。
曾有一段时间,只一人过着自以为平静安宁的生活,不听不看也不去想,可那时她只觉得人生是如此的孤独和寂寞,甚至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直到,在苏州与龙茗的相遇,不知是不是命里注定,从遇上他的那一刻开始,她所有的生活都开始脱了轨,就连她自己也变了,变得爱笑,变得开朗,变得再也不会觉得早晨的阳光会刺眼,变得忘记了原本的孤单和寂寞,变得似乎整个世界都开始有了色彩而鲜活起来。
即便此次回京,再次面对至亲的兄弟姐妹无情的耻笑和冷嘲热讽,也都可以淡然处之。不似以前的忍耐和刻意掩饰,而是真正的无所谓。
自她回来,她便得知,此次被赐婚是皇太后姑母的意思,而爹爹也自是赞同这门亲事的。
郡王明路是官场上年轻一辈当中除索阁外另一个备受皇宠的公子,又是皇亲国戚,在地位上,田家这次无疑是高攀了。听爹爹的语气似乎更欣赏明路在官场上的为人处世,在她刚接下圣旨时,爹爹就已开始叮嘱她要想尽办法讨郡王明路的喜欢了。
不管怎么说,这门婚姻更适合田家。而她理所应当的应该欢喜。
是啊,她为什么不欢喜呢?她没有任何理由不欢喜。所以在接下圣旨的那一刻,她谢恩的声音很大很大,大得想让自己内心深处都要深刻地听到,她不能反对,她只有接受,她磕下的头很响很响,响得突兀,响得令她觉得疼痛,越痛越好,让自己更清楚这不是梦,这都是事实,一个她必须接受的事实。
在众人面前她高昂着头,看起来似乎无比骄傲地接下了圣旨,可心里却忍不住在冷笑。
如果这一刻娘亲还在世,那么她会装得更像一些吧,因为娘亲会为此而高兴,为她的扬眉吐气,一雪前耻而高兴。
可如今,她只剩自己去面对这一切,她必须演戏,不能给四周环伺的虎狼任何可乘之机。她必须掩饰自己的不愿,必须掩饰自己的脆弱和无奈,她必须坚强,只有这样才能骄傲地活下去。
一旁三姨娘的女儿田惜云忍不住地尖锐地嘲笑她刚刚磕头如此大声,不会是欣喜得忘形了吧?
惹来爹爹不悦的冷视。
她却只是淡然而笑。手高高捧着圣旨昂首挺胸地进了后厅祠堂供奉。
一行人不得不跟随在后,有人阿谀奉承,有人嫉妒,也有人话里藏刀嘲讽她终于嫁了出去,更有人在等待看她的笑话。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眼光俱如针刺一般向她射来,而她坚强地接受着,对着高高供奉的圣旨行拜了大礼。心下却是一片清明,是啊,郡王明路在京城谁不知道和索阁齐名,而索阁不要的,他又会喜欢吗?等待她的或许不过是一场难堪。
若是以前,或许她会认命,只有认命,可如今她忽然想反抗,从心底里抵触这场婚姻。
不是没有办法的,即使真的没有办法她也要试一试。她要与命运相搏,再也不要受命运的摆布。一股反抗的勇气在她心中聚集,发酵,继而膨胀……
几日前,她已暗中派了田勇去调查明路。
或许这郡王明路果然是个名人,不到一天的时间,他的基本的资料就到了她手中。其中还有一幅画像。不知是画师的技艺太高超,还是故意画成如此的,画像里的郡王明路甚是俊朗,一双凤目勾魂夺魄,俨然多了几分邪肆和魅惑。画像中,他独自立在桃花树下,朵朵桃花随风飘落,竟有股说不出的风流潇洒,问过之后才知,这幅画像是从妓院里得来的,竟然出自万花楼花魁苏盈盈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