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很傻,可是她的嘴部和眼部的神经就是不配合她,过了好半天,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不要。”然后也不待文涛问为什么,她就主动倒豆子一样说明理由,“你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要长相有长相,要人才有人才,简直可以说是完美的黄金人类,跟你在一起的话我一点亮点都没有了……”
房里寂静无声,良久良久,厨房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哎哟!”陈墨的神经弦拉得满满的,只害怕那家伙想不通要殉情,听到这一声,连忙蹿了进去,不停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却听文涛抽着气答道:“我刚才不小心脸上被开水炸了。”陈墨忙抬头看时,果然文涛白皙的脸上溅了一点小拇指头大小的红点,她忙说:“你不要动啊,我给你找药,不然会打水泡的。”又飞快地跑到外面拿了绿药膏,指头沾了一点药,不停地指挥,“低头,低头,没事长那么高做什么?动作要快,等会儿破相了就不好玩了。”
文涛很合作地低下头,眼睛正对着她,陈墨怔了一下,却突然觉得脸上微微地有些发热,她几乎有些粗鲁地把绿药膏塞到文涛手里。嘴里还故作不屑地嘀咕:“所以说我英明啊,你说谁敢找你这种连面条都不会煮的人。”
文涛却不忙着往脸上上药,慢条斯理地问:“如果我破了相,总不会再是黄金人类了吧?”陈墨暴怒:“破相?破了相我才不会要哩!”
就像是被女巫用金棒点过的灰姑娘,文涛从五官到面部,洋溢了一种明亮而生动的笑容,嘴唇往上弯弯地勾着,酒窝深深地现出来,这使得他的面孔看上去像极了一只刚偷吃了七八只小嫩鸡的狐狸。
陈墨怔怔地看着他的变化,突然醒悟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她恼怒地“啊”地叫了一声,又上当了……难怪说眼耳鼻舌声五贼,第一要挖掉的就是眼睛,明知面前不过一具臭皮囊,怎么偏偏一看到表象就忘记了本质?饶是陈墨平日里脸皮再厚,此刻也红得像只煮透了的虾子。
却幸此时锅里的面条开了,顶得锅盖扑扑地响,陈墨手快,吧地关了煤气,文涛的表情十分之无辜无措,听了陈墨粗声粗气地吩咐:“把面捞出来,浇鱼汤。”
文涛这种能眉听会目语的家伙如何不知道陈墨的情绪波动?自欣然从命,却不料算有遗策,自此之后,永司煮夫之职,万劫不复。列位客官,此乃后话不提。
这两人胡乱吃了面条,虽然时间离吃中饭还早早早得很,陈墨坚持说病人要多补充营养,拿小饭盆装了一盆鱼汤,给妈妈送去。而文涛和她一起下了楼,自己去找地方打点休息换衣服之类,约了陈墨中午陪他上街好给陈墨妈妈买点礼物,而陈墨虽然横挑鼻子竖挑眼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也没有对此提议进一步表示出什么异议。
家里离医院很近,陈墨逼着妈妈喝完鱼汤,又屁颠颠地跑回家,开了小火拿沙锅熬童子骨头汤,妈妈要卧床大半月呢,爸爸这时候还没回来。可是陈墨却怎么也烦恼不起来,此刻,她心里即使最暴躁的角落都像被熨斗烫过,熨贴得平平的,一边麻利地做家务,一边小声地哼着曲子。
中午,她送饭到医院,妈妈一边苦着脸说,“做这么多谁吃得完啊?”一边在她的监视下用饭,陈墨心头颇有一点终于可以报复当年妈妈逼自己吃饭的旧怨的感觉,笑眯眯地盯着妈妈吃完饭,又守了她睡午觉,听到妈妈均匀的呼吸声,这才蹑手蹑脚地拿了碗筷回家。
陈墨急躁好动,闲不下来,所以正如她送了一个外号给张婷婷“摩托罗拉”一样,张婷婷回报了她一个外号“无事忙”。所以,这小半辈子,她从未试过迟到。所以,虽然两个约好一点半在中山路口子上见面,她还是在一点一刻左右就到了约定地点。熙熙攘攘的路口,陈墨百无聊赖地左顾右盼,终于眼前一亮,在她前面不足五米处,有一个农妇用篮子装了一篮子小猫在叫卖。
陈墨凑了过去,小猫太脏,而且一望而知是土猫,在这种繁华的地段,并不能引起人们的驻足……波斯猫还差不多。但是吸引陈墨的,一则是猫太小,一看就知道刚刚出生不久,叫声奶声奶气的很能引起她的同情心。第二就是她站累了,需要一个能蹲下来休息一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