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一变,定定地看着我,紧抿着唇不说话。我最怕看见他这样,手一抖就滑了下来。他顺势握住,目光转柔,长叹一声道:“我老了。”
这是他第二次说自己老,我很想问问他的年龄,但是我不敢。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变得小心谨慎起来,生怕得罪他。
他的眼睛似乎有看穿人心的力量,他忽然微笑道:“我吓着你了吗?”
我摇摇头。
他伸手梳理我的头发,柔声道:“我有很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轻松了。”
我脑子发懵,不知他为何突然跟我说这些话。
他继续道:“所以,你要好好的活着……”他顿住,声音低沉下去,缓缓道,“因为,我不打算放过你。”
这是什么意思?他今天说的话全部莫名其妙,叫人费解。
“好了,我们起床吧。不然,那位风少侠又该唠叨了。”
话音未落,敲门声已然响起,风亭榭隔着门叫道:“药已经煎好了,你们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语气里的火药味相当明显。
我立刻跳下床穿衣服。这位风少侠虽然不像老妈子一样的唠叨,但是那眼神是很犀利的,被他看着就像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非常要命。
当晚,我们进入山东地界,宿在一个小镇上。镇子不大,也还算热闹,我吃饱喝足,脚底就发痒,有心溜出去逛一圈,又怕他们俩反对,故而吃完饭就早早上床装睡,等待机会开溜。
谁想明明是装睡,一个不小心就真的睡着了。等我醒过来时,皎洁的月光穿户而入,街上没有半点灯火,远处的几声狗吠,更衬出夜的宁静。
我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起,今晚艳少竟没来同眠?难道是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不过很无耻的说,枕畔空虚的感觉,还真有些不习惯。
我开门出去,刚到他的窗下,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您犯不着这样做。”
“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艳少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甚至没有一丝语调的变化,这语气是我从没见过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室内静默。
我贴着墙壁,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是,我多嘴了,只是……”女子的声音忽然哽咽,“只是我不明白……您为她这样……真的值得吗?只要您一句话,我就可以……”
艳少冷冷地打断她:“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
室内再一次陷入静默。
我忍不住伸手,欲戳开窗纸——手指刚一碰到窗纸,便觉得一股冷气由指尖渗透,辗转入骨,整个手臂一阵冰寒,禁不住脱口叫了一声,退后两步。
这时,门忽然开了。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艳少披着一袭白衣站在门口,脸藏在阴影里,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推开他就往里走,在房间里四下一看,只见床上被褥凌乱,一个水桶腾腾地冒着热气,却不见半个人影。
他懒洋洋道:“找什么呢?”
我回头瞪着他,这才发现他的单衣下面,居然是赤裸的,什么也没穿。
我立刻倒抽一口冷气:“你们刚刚在干吗?”
他一笑:“我正要洗澡,你想一起吗?”
我两眼冒火:“那个女的呢?”
“什么女的?”
“少装蒜,我明明听见有女人的声音。”
他不动声色,淡淡道:“你听错了。”
“休想骗我。”
他眼神幽深地看着我,忽然轻笑了起来,“就算我房间里有女人也很正常啊,你生什么气?”
我怒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敢说正常?”
他笑得一脸无辜:“那我跟你还同枕共眠呢,也没发生什么事啊。”
我顿时语塞。
他看着我,笑嘻嘻道:“水快冷了,你到底要不要一起洗?”
“无耻!”我骂了一句,气得摔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