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微笑着,双颊慢慢晕染出一朵粉色的牡丹花。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兀自陶醉在那一年的那一天。在一个漫天飞雪的冬日,她的心里洋溢着最初的感动和最温暖的情怀。母亲虽然在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在向我轻轻描述。但是我知道,她其实只是陷入了兀自的回忆。
虽然母亲知道,父亲从来没有爱过她。对于母亲,父亲只是怀着一种责任,一种同情,一种感恩。然而,执著如母亲、痴情如母亲。19岁时那一见钟情的初恋已经深深地烙印于母亲的心头,烙印为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天长地久。
父亲结婚了,整整25年,他体面地支撑着这个家,对母亲尽了一个作为丈夫的义务和责任。然而父亲也在这样的期间,邂逅了一位漂亮的首尔小姐,并且最终和她走到了一起。
母亲结婚了,整整25年,在这座小小的成安村庄,在这间小小的李氏宗宅,一直静静地绽放在那片矮矮的围墙边缘。如一朵开在深巷的紫色奇葩,心怀本心,不求人折。
去年初秋,这朵奇葩伴随着纷纷的落叶,伴随着一种被称作胃癌的病症,努力地绽放出了最后一段傲人的绚烂,最终结束了45年的花季。
虽然是心甘情愿地付出,虽然是矢志不渝的执著。母亲的心中还是残留着没有完成的愿望。她希望我这个唯一的女儿能够飞越这座村庄,飞向外面的天空,借我的双眼去感受不同的世界。
但是同样固执如我。从小到大,我并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愿望,也没有形成雄心勃勃的壮志。对于那些奢华伦美的生活没有过多的期待也不会感觉特别羡慕。个性略显直率,不够淑女也不懂得矜持,不会妄自菲薄,更不喜欢哗众取宠。热情与好奇,执著与激情,相辅相成但绝对不会汹涌而至。我想,这也许就是一个没有父爱的宗家孙女的独特之处吧。
在银白色的玻璃上轻轻地呼了一口气,那一圈湿润的晕就渐渐散开,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那片透明的对面,是已经迎来又一个傍晚的村庄,还有那辆从村口开进来的黑色轿车。
“怎么回事?”我下意识地直起了身子,“那辆车怎么会停在了我家门口?”
一直懒洋洋地趴在板炕下面的月伊也怏怏地爬了起来,闷闷地呜了几声,作为对我这个主人的回应。
作为一只看门护院的小狗,月伊有明显的玩忽职守迹象。即使看到陌生人走进来,它也只是因为不耐烦才会汪汪地叫几声,然后又怏怏地趴到原来的位置上。而且它也对那些在自己面前玩耍的小老鼠表现了足够的包容心。月伊总是会默默地欣赏着它们的游戏,还不时摇一摇尾巴表示自己的欣赏。
所以这只已经懒到一定程度的小狗曾经有过两次被赶出家门的历史。只可惜,它还是不能虚心汲取教训,依然保持着我行我素的风格。所以,对于已经愈来愈近的陌生脚步声,月伊仍然保持着足够的冷静,没有展示出一条看家小狗应有的反应。
我有些微愠地瞪向月伊,开始对它进行麻木的训斥,“你这个家伙,作为看门狗,是不是要维持一下最起码的体面呢?喂,月伊,我在说你呢!”
在我去首尔上学之后,这间屋子里的安全就要交给这个小家伙了。我不禁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去年伏天的时候就应该领养一只凶狠的狼狗,让月伊感受一番下岗的滋味。
“如果主人的家里出现陌生人,你应该马上就警觉,然后冲上去咬住他哦?”
我还在徒劳地向月伊表达着不满情绪,而它依然在洋洋自得地摇着尾巴,好象对那个即将步入屋里的陌生人充满期待。不过想想也是,每个月在这间屋子里进进出出的人用手指头就可以计算出来,也难怪月伊会对这样一个不速之客显得如此兴奋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陌生的访客穿过了里屋的大门。那阵铿锵有力的皮鞋声在门口戛然而止,我的眼前投射出一片黑色的影象。
“您是李秀荷小姐?”眼前的男人有着和皮鞋声一样铿锵有力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