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亮疼老婆,客气两句后便去厨房了。
沐阳从没想过她会跟经理待在一间卧室里,一时半会儿还不知如何自处,便站在空调底下动也不动。半晌,冷气吹得她浑身僵冷。介桓忍住笑转身走到电脑前坐下,点开QQ游戏,玩起牌来。沐阳这才坐到床边,看他出牌。其实介桓的牌技不差,但沐阳也常跟周亮韩悦玩牌,于是,在介桓犹豫不定时,她便嚷道:“你手上留的顺子是大牌,快出啊!”
介桓依言出了,倒真是一手大牌,只留了对子脱手。沐阳得意忘形,拍了拍床对他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你的记性还真好。”介桓赞道。
“小学时就开始玩儿了,当然记得住牌啦!”
“小时候就开始赌?我小时候在干什么?跟父母种地。”介桓颇有些忆苦思甜的意味,“那时候读的是镇上的小学,离村子七八里地,每天要走趟来回。”
沐阳是城里孩子,听到每天走七八里路便睁大了眼睛,忘了谨守下属的本分,不可思议地问道:“你那时候才多大点儿啊?”
“六到十二岁都是那样的。初中是在城里重点学校上的,就住校了。你别觉得奇怪,我们村里的孩子都是如此。”
沐阳面露敬佩之色,之后便听他讲以前的事:大通铺,水煮白菜,汤里面被大师傅淋了层薄薄的油,每星期五块钱的生活费,月末为了省车钱不回家,去工地上帮人煮饭,赚点儿小钱减轻家里负担,后来国外一家学校给他全额奖学金,日子才好过了点儿。
她托着腮帮子,手肘支在介桓坐的椅背上,专注地盯着他。房间里轻轻的音乐声,还有介桓清亮的话语。沐阳恍惚间有个错觉——她和经理仿佛不是在公司里为了公事才说上几句话的人,反而像是多年的老友——她听他诉说着分别多年来的辛酸,为他的吃苦耐劳感动,更为他获得今天的成就而欣慰。
两人在和谐的气氛中任时间流逝,直到门铃声响起。沐阳看了看表,应该是佳佳到了。她也没去客厅迎接,直到来客的身影闪过门口,又顿下脚步时,她才吓了一跳——竟然是云舫!
云舫似乎知道她会来,并没有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当他的目光扫过她身旁的介桓时,镜片后的眸子像被针扎了一下,瞳孔紧缩,而后转过脸把手上的几盒进口奶粉递给周亮。
沐阳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姿势几乎是靠着介桓了,外人看起来总有几分说不清的暧昧。赶忙坐直了,尴尬地跟介桓道:“好像是周亮的老板,应该快吃饭了,我们出去吧!”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咒骂周亮两口子,请了云舫也不说一声!原本是云舫若即若离的态度让她伤了心,这会儿在他看来倒是她三心二意了!走到客厅里,她面上倒没表露出来,跟云舫既不熟络也不生疏地问候几句,然后把介桓介绍给他认识。两个社会精英有模有样地交换名片后,倒是相谈甚欢。沐阳索性谁也不搭理,进厨房帮韩悦做饭,一会儿路佳也到了。
忙活整个下午,也就做出一桌家乡菜,算不上色香味俱全,但因为是花了心思做的,云舫和介桓都交口称赞。路佳工作积极,平时涉猎广泛,于是撇下女人,加入男人们的对话中。沐阳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往云舫身上瞄,偶尔接收到他投递来的目光,便立刻转头和韩悦说些女人间的悄悄话。
一顿饭吃到22:30才散,云舫和介桓把酒言欢,竟然成了朋友,离开的时候还勾肩搭背的。沐阳不屑地想:男人间的友情可真廉价!她把这想法跟路佳说了,路佳斜了她一眼,老道地说:“廉价?你不知道他们互相利用能给自己创造多大价值。”
沐阳想想也是,但她就是看不惯云舫也跟其他男人没两样。虽然她也说服自己——他跟她毫无瓜葛了,却仍郁郁寡欢地走到停车场。路佳和沐阳顺路,两个女人都上了介桓的车。云舫开车经过时,探出头跟她们告别。沐阳简单地挥一下手,便跟赌气般缩回了头,因此也没看到云舫虽是跟介桓道别,眼睛却是看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