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下了一夜,早上却是雨后初晴,天色一片大好。我心中记挂着王后信函的事情,不敢像往常一样赖床,早早的就醒了。
梳洗停当,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估计着差不多了,我就叫人套车往宫中而去。
王后今天有些不舒服,在寝殿中尚未起身,通传的侍者却告诉我王后将在寝殿中接待我。
穿过一个个走廊和房间,终于来到王后寝殿门口,侍者停下脚步,朝我鞠了一躬,拉开门示意我走进去。
重重帷幔遮挡着光线,王后的床榻前还点着蜡烛。即使穿着白色睡袍,王后依然雍容华贵地斜倚在床头上,头上戴着一顶珍珠编成的发罩。除了我和她,没看见其他侍女的身影。
看见我进来,王后露出微笑,向我伸出了手,我赶紧上前几步跪在床榻边,亲吻她的手。
“您来了,我非常高兴,”王后温柔地说,“我一直在渴望着您的到来。”
“陛下,请相信我也同样欣喜。”我恭敬地回答,在王后的示意下坐在床边。
王后看了我一会儿,说:“你长得越来越像安妮了。”
她口中的安妮,正是安妮帕沙·唐·菲力克斯,我的“母亲”,王后的亲妹妹。我听了这话,大胆地抬起头来:“感谢您还记挂着她。”
王后微微一笑,看着床头:“毕竟我们是同胞姐妹,只可惜她太早离开了。”
我顺着王后的目光看去,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珐琅像框,里面镶嵌着一幅肖像画,正是我送给王后的小像。
我顺应着做出感动的表情:“姨妈……”
“好孩子,”王后拍拍我的手,安慰着我,“你现在长大了,像你母亲一样越来越美丽聪明,”顿了一下,“……为人处事也比以前懂事多了,姨妈看着也觉得非常安慰。”
嗯,我明白,感情戏完了,该谈正事了。
“我知道自己以前做了很多不恰当的事,您尽可责备我,只求您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原谅她不懂事的女儿。”我赶紧表态。
“我怎么可能责怪你,尤其是……这回在国王面前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王后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我尽量语气坚定地说,“您的声誉绝不容许任何人来玷污。”
“好孩子……”王后感动地拥抱了我,亲了亲我的脸颊,“您真是您母亲的女儿。”
我等待她松开我,然后才从胸口中摸出那封信递给她:“我相信这封伪造您笔迹的信一定是个针对您的阴谋,是某个无耻的阴谋家在暗处筹划的罪恶,我向您发誓,我对这种恶行深恶痛绝,只盼望千万不要对您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
王后马上接过我递给她的信,匆忙展开,她的表情保持不变,拿信的手却微微发抖。
须臾,她举起信,送到蜡烛的火苗上,火舌瞬时卷噬了信纸,将之化成一堆焦黑。她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仿佛在内心深处松了一口气似的,整个面部的线条放松下来,不再绷得紧紧的了。在她将目光转到我脸上以前,我赶紧垂下眼睛。
她看着我,停顿了好一会儿:“我以后可以相信您对我的爱和忠诚吗?”好,够狠,现在语气中已经带着些微的严厉了。
“难道至今您还要怀疑我对您的一片心?”我用反问代替回答。
王后又用那种令人难以招架的目光看着我,语气却分外柔和:“我当然相信您……”
从王后宫中出来,站在庭院中,迎着中午明晃晃的阳光,我觉得眼前飞过黑压压的一大片乌鸦。看来早饭吃少了,又跑到这里来劳心劳力,体力不支了。这个宫廷生活,真是累死人不偿命啊!
今天进宫我故意没带侍从,现在想找个人扶一下都没有,真衰!
突然有只手拉住我的手臂,另一只支撑着我摇晃的身躯。
“啊,谢谢……啊!”我刚想睁开眼睛道谢,却惊觉双脚腾空而起,不由得尖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