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质盾牌啊一如明镜,把满天的星斗映照,”国王朗声重复了一遍我刚才的诗歌,又望向王后,“夫人,我想到了一个方法,既可满足各位夫人的兴趣又可以为宫廷添一桩娱乐的盛事。”
王后含笑问国王是什么方法,国王的回答令在场的人都大吃了一惊,我更是哀叹连连,直呼自己又一次印证了“自作孽,不可活”的古训。
一天之后,整个宫廷都轰动了,人人都在谈论即将到来的诗歌比赛,好奇究竟谁会成为国王御下的“花冠骑士”和“花冠贵夫人”。
按照国王的意思,本次比赛由贵妇选择她们的骑士参加,要在国王、王后以及朝中显要的面前当场吟诵优美的诗歌,众口一致判定优胜的人就可以获得国王亲颁的“花冠骑士”和“花冠贵夫人”荣誉称号。而我,则被国王“钦点”和依诺林骑士组成两人组,阿玛克尼亚公爵那边则和玛特儿公主搭档,其余自由组合。
下午,在德·瓦尔公爵夫人的府邸,为了显示对我的宠爱,德·瓦尔公爵夫人正吩咐侍女把她的首饰箱拿过来,让我随意挑选几件佩戴。正在挑选的当口,弥撒尔亲王进来了,他是国王的弟弟,身份自然高贵,可以随意出入任何府邸。一看见我,劈头就问诗歌比赛的事情,搞得我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郁闷起来,连刚才吸引我全部注意力的首饰都显得暗淡了许多。
直到亲王走后,我仍然郁郁不振,看见我这样子,德·瓦尔公爵夫人不禁笑了起来:“据我所知,整个朝廷的显贵们都在为了这次比赛欣喜若狂,您为什么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您知道的,夫人,”我撇撇嘴,“陛下把我和依诺林骑士归为一组,而长公主玛特儿殿下早就因为依诺林骑士的事情和我积怨颇深,这次她还不知道怎么怨恨我哪。”和德·瓦尔公爵夫人这样的人相处,我认为最好是把摆在明处的事情和盘托出,要显得对她毫无保留,在她面前,纯白和质朴就是我最好的保护色。
“依诺林骑士出身世家豪门,才能也可谓卓越,但是,”德·瓦尔公爵夫人语气一转,“他要想高攀长公主,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依我看来,长公主并非不喜欢他。”
“那当然还要看国王的决定了。”德·瓦尔公爵夫人笑笑,把目光转到我身上来,“至于您,我可要把您置于我的关心之下,您既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也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当然希望您能缔结一门配得上您的亲事。”
我心中吃惊不已,完了,这位夫人要来关心我的婚事,我还有活路吗?不由得竖起耳朵细听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如今朝廷上身份最高的未婚男子,当数德·洛林公爵,最年轻的萨克维撒王子……”
咣当,我心如遭重锤,原来如此,果然没有任何事是空穴来风啊。
天气已逐渐炎热,我穿着一件单衣,头上胸前毫无装饰,只把头发松松地绾起,独自一人在花园里沉思。
虽然没有明说,但德·瓦尔公爵夫人的暗示已经足够让我心惊胆战,如果断然拒绝势必与她为敌,但我能顺应她的期望吗?德·洛林公爵……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自己评估了一下可能性,答案是不能!目前我只有把希望寄托在瑟基小表弟厌恶我,不愿意与我结姻上了。唉,我长叹一声,心中涌上一股我最讨厌的无力感。
真是气死人,我生平最恨听人摆布,想不到以我今时今日之地位声势,仍不能随心所欲。哎哟,我轻叫一声,右手食指的指甲竟然叫我给咬断了,这是我又一招牌恶习,每当沉思的时候就喜欢咬指甲。可怜蓝基娅一双纤纤玉手,看来要叫我毁了。
可是,她究竟出于什么目的,竟然要我缔结这样的婚姻?我把指甲断裂的食指放进口中吮吸,思来想去,无非也是两个字——权势。
是的,权势,在它之下掩盖着的野心和艳情,就是这个朝廷的整个灵魂。所有的人,无论是王公贵妇,还是重臣侍从,无一例外都为此而忙碌,奉献热情、鲜血和阴谋。在这个异常一致的目标指导下,爱情和政治便成为了总是连在一起的一对可怜虫。谁征服了最有权势的贵妇人,谁攀着裙裾步步高升,谁又借由情人转移了阵营……爱情和政治被放在同一个筐里一起混合搅拌,同样被放在天平上称一称彼此的分量。衣着光鲜、闲来无事的男男女女们谁也不肯安分,谁也不愿旁观,彼此之间玩着危险的游戏,忙着寻欢作乐或者策划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