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边关(4)

我扑倒在他身上,大汗淋漓,我们都在抖动不已。我闭着眼睛把脸贴在他胸前,一片潮湿,不知是泪是汗。我深吸进他身上的气息,心醉神驰……我睁开眼,猛地看到了他胸前的道道鞭痕,殷红地印在他原有的重重伤疤上。我一下子吓醒过来,手脚从火热中瞬息冰凉,后背的冷汗代替热汗流了下来。我心中无数碎片,每根骨头都裂开了。

我干了什么啊?我一下跌落在地,双手抖着穿上内衣,抱起所有的衣服,踉踉跄跄夺门而出。隐约听见佑生叫了声:“云起——”

我不能自主地颤动个不停,几乎是滚入了我的营帐,哆哆嗦嗦地穿戴好,只带了随身银两,摇摇晃晃地走出去。

夜凉如水,我满面是泪,“我干了什么啊!”

我使劲儿擦干眼泪,走到程远图帐前,呜咽了一声,“程大哥……”

他喊道:“云起进来吧。”

我入帐,他正坐在那里看着什么,似有微醉,抬头看我,吓了一跳,一下愣在那里。

我手足乱颤,浑身筛糠,不能自已。程远图站起来,走到我面前,风姿潇洒,挺拔玉立,即使是便衣,也已有名将的英武神威了。我大骂自己,我折腾佑生干吗啊,怎么不是他呢?

他一向没有表情的冷脸,此刻露出惊愕的神情。

我强打精神说:“我要立刻离开,请大哥派人送我出营。”

他看了我很久,缓缓地说:“云起,我与王爷从小挚交,他,从不侍男宠……我看,他对你也有意思,否则不会来这里。你,耐心等等……”

我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摇头说:“大哥不要讲了,容我立刻离开。”我眼泪汪汪。

他走过来,握了我的手说:“好,我立刻派人送你。我也不会把今晚之事告诉任何人。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我的云起弟,我会一直佩服你的。”

我哽咽着说:“谢谢大哥。”

我在马上咬着衣袖止住哭声,跟着前面的军士出了军营。我连夜向南奔驰。夜风一次次吹干我的脸,我的泪一次次流下来。我感到无比羞耻,无限悔恨。心中空虚,一无所有。

这就是我藏在最深处的黑暗,就是我对他的“不容”吧。我不能升到他的高度,就要把他拖下来,让他与我同在尘埃。这是嫉恨吗?是怨毒吗?那我和毁了他的人有什么不同?他受过那么多的刑伤折磨,因为我,他会联想到多少他想埋葬的以往!我死了吧!我的黑暗淹没了所有的美好,我甚至不敢回顾我们的过去。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向往他,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

有没有劫路的?把我杀了吧,我真的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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