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喉头干涩,好像自己根本就没动地方,可电话已经塞到了我手里。洁远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自己就走到对面的窗前,向外眺望着。电话里传来了电流交错的轻微吱吱声,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到,我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清朗,”丹青柔柔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了过来,很虚无,又很清晰,“你好吗?听说你受伤了?严重吗?伤口还痛不痛?”“姐,姐……”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只会哽咽着叫姐姐,其他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好了,别哭了,听话,快告诉我,你的伤怎么样了?”丹青的声音里带了些颤抖,却依然坚强。我吸了吸鼻子,镇定了一下才说:“姐,你放心吧,我没事儿,伤口早就收口了,小事一桩。”
“真的吗?长远刚刚告诉我你受伤了。我这段日子都在医生那里调养,才回来。你到底伤在哪儿了?”丹青也平静下来,语音柔软,充满了关心。听着她的精神好像恢复到了和霍长远订婚那段时间的状态,不知道是因为容颜恢复,所以心情变好,还是霍长远的爱又让她恢复了信心和希望。
“只是手指而已,很小的伤口。”我轻松地说。能这样自如地和丹青交谈让我有种重回往日的感觉。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洁远说得没错,生活果然很奇妙,今天早上我还只有六爷,到了晚上,我有了哥哥,也有了姐姐。
因为知道丹青的伤痕已好,我小心翼翼地选择词汇问候了一下。丹青倒是毫不介意,简单明了地说了几句,然后我们大致说了一下彼此的近况。丹青突然问我一句:“墨阳是不是在你那儿?”
我不禁一愣,“你怎么知道?”“哼,”丹青轻笑了一声,“洁远会主动问起我,我就知道,她一定是留在你那儿了。她这些天为了墨阳的事进进出出的,还当长远不知道呢。我想她肯留宿在你那儿,也一定是为了墨阳吧。”
听着丹青有些好笑的口气,我冲着回头对我做鬼脸的洁远微微一笑,“他不反对吗?”电话那边静了一下,丹青好像叹了口气,“也说不上赞同。你知道长远现在的身份地位,墨阳做的一些事,让他很为难。”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那你呢?”也许丹青被我的直率弄了个措手不及,电话里一阵静默。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我当然希望墨阳幸福。如果洁远能够把他拉回头,我想,那对大家都好,长远也不会反对了。”她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没说话。“清朗,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或者,我们很自私?”丹青轻声问。“没有。”我简短地回答。“清朗,你还是怨我?”丹青叹了一口气。“姐,你经历了那么多,没人能怨你。至于……他们两个,我相信一定会好的,只要坚持。”我在心里也对自己说,只要坚持下去,一切都会好的。
丹青沉默了一会儿,“清朗,你真的长大了。”“呵,”我轻笑了一声,“今天墨阳也这么说。”丹青也笑了起来,“是吗?也许过几天我们就能见面了。”“真的?”我惊叫了一声,背对着我的洁远忍不住回头来看,我赶忙对她摆摆手。
“什么时候?在哪儿?”我一连串地问。“瞧你急的,我先保密,回头你就知道了。还有,你赶紧把伤养好,要是到时候还是让我看见你病怏怏的样子,小心我请你吃‘剂子’。”丹青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柔的笑意。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剂子”是老家话,意思就是用手捏腰上的肉。以前我和丹青笑闹的时候,她经常捏得我又麻又痒的。“对了,姐,你知不知道,关于墨阳……”我猛然想起这件最重要的事来,赶紧跟她说。“清朗,”丹青打断了我,“等我们见了面再说这件事吧,嗯?”
我一愣,立刻明白霍长远也许就在她身旁,而且我跟洁远也只说了我和墨阳之间的血缘关系,那背后的秘密自然是提也不能提的,更不用说大太太和徐墨染害死老爷和二太太的事情。现在说这个确实不合适,我清了清嗓子,“好,我知道了。姐,那你保重,希望我能尽快见到你,尽快,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